“……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商粲也不去碰那茶盏,还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开几步。
“事到如今,我到这来是为了洗我自己的清白,可没有要和天外天打好关系的意思。”
“粲者别误会。”裴琛摇摇头,“魔修虽然一向名声不好,但我个人对魔修是没有什么偏见的。”
“同是修士,尽管魔修的修行方式更似妖族,战斗方式也与我等不同,但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裴琛觉得也无妨。”
“就算传闻魔修会都性情古怪,出手凶狠,喜好争斗。但从粲者日前行事来看,实在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说着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云端,声音温煦:“想来云中君也是这么想的。”
商粲心中警报嗡嗡响,几步挡到云端身前隔开她与裴琛,面无表情地摆摆手。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但我和云中君今天来是和你说一声我们的打算的,琨瑶君是个大忙人,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就算被商粲打断了对话,裴琛也仍是一副八方不动的稳重模样,正色示意商粲继续说。
商粲回头看看云端,见她没有想开口的意思,于是自己把她们俩想去那座传出逃窜妖物消息最多的山里看看这事大致说了一下,裴琛会意地点点头,沉吟道。
“那处确实可疑,天外天弟子也去查探过好几次了,都没有收获。”
“但云中君与粲者修为高深,能找出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他看了看已经满脸都写着“是吗那我们可以走了吗”的商粲,犹豫半晌,向云端搭话道:“云中君可否……借步一谈?”
还没等云端有什么反应,商粲倒是先待不住了,故作体贴地问道:“你们有话说的话,不然我就先出去了?”
说着这样的话,她脚底下却跟生了根似的半步不动,全不像是打算要避让的样子。
“不必。”
云端应道,看向裴琛:“琨瑶君有话要说?”
看到二人这番举动,裴琛微愣,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道:“没什么,本来是想问问云中君与粲者相处可好,需不需要天外天帮忙的。”
“现下看来,是裴琛多虑了。”他抬手行了个稍深的礼,道,“二位一切小心,若有裴琛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来天外天寻我便是。”
*
离开了天外天,此时天色已暗了下去,正值黄昏。
云端又戴上了斗笠,和商粲缓步走在街头。
“你好像不太喜欢琨瑶君。”
难得是云端挑起了话头,商粲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可是碧落黄泉的人,难道我该喜欢这个前几天还带着人找上门、差点跟我打了一架的天外天代掌门吗?”
听到云端那边淡淡应着“有理”,商粲心中悄悄舒了口气。
……怎么说呢,虽然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但平心而论,裴琛今天的表现其实还可以,在一众把魔修与妖族同列、当成洪水猛兽的修士里已是难能可贵的态度。
虽然在她最后离开前找裴琛询问他是从哪知道碧落黄泉位置时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带着歉意彬彬有礼地行了个拱手礼,说着“裴琛不能说,粲者见谅”这种文绉绉的社交辞令——但这也在情理之中,保护线人的安全在什么组织里都该算是个优良品质。
但是很不巧,由于在进天外天之前看到了那本《琨瑶君和云中君的二三事》,商粲今天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真是不能好了,她果然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裴琛这家伙。
她自觉理亏,忙寻了个话题:“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寻个客栈住下吧,顺便吃个饭。”
本来裴琛提议过让她们在天外天暂住,但商粲想想她要是真住下了可能会让许多天外天弟子彻夜难眠,出于好心拒绝了他的提议,绝不是因为不想云端离他太近。
二人走进间客栈,商粲自觉担任了去和掌柜交流的任务,走到柜台前说道:“要两间上房,周遭清静些的。”
好在是没有生那种“本店只剩一间房了”的固定戏码,商粲顺利订到了房,摸出锭银子递给掌柜,又道:“等会儿送两份饭到房里,然后稍晚一些还需要准备沐浴的热水,有劳了。”
“得嘞。”掌柜眉开眼笑地收了银子,殷勤地往楼上一扬手,“您二位往这边走!”
今天已经没有其他要事要做了,商粲过的挺悠闲,吃吃喝喝然后还洗了个澡。她倒也没闲着,又摸出挽韶给的那张地图来仔细看了看。
那山离烟阳很近,飞过去的话大约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商粲之前提出今天先不过去是考虑到二人赶了半天的路,状态不算是最好,还是应该谨慎为上。
但她眼下看着看着突然心中一动,看了看时辰,半是犹豫半是跃跃欲试。
正思考时,商粲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然后很快自己这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商粲坐在桌旁,有点茫然地看着云端走进房间后反手关上了门,突然有点心虚。
“云中君……找我有事?”
眼前的云端明显也是洗漱过后的样子,尽管衣着整齐,但她长未系,只带着湿气披在肩头,给她添了几分慵懒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