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台下的人尽管心有余悸,但想着眼下众多修士齐聚烟阳,上面又有大名鼎鼎的修仙门派天外天镇着,便很快随着的话题将方才的忧虑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听起说书来。
说书人技艺老道,几句话便说的引人入胜,正说到兴起时却看到方才的那女子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酒馆。
既然要走,那还白白花这银子做什么。他在心中嘀咕着修士心思真是难以揣摩,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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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快步出了酒楼,在烟阳繁华热闹的街巷中百无聊赖地转了几个圈,最后随手在路边买了一袋子糖饼,边吃边走入间客栈,熟门熟路地来到天字号房门前,用力推开房门,声情并茂地嚷嚷道。
“不好了!听说昨天有人在烟阳郊外看到粲者了!”
“?!喊什么喊你有病啊——啊、啊?什么?”
房中正风情万种斜倚在床头拿着本书看得满脸堆笑的女子被她吓得一个激灵,书都脱了手落到床上,怒气冲冲正要作时卡了壳,一张明艳妩媚的面容上显出困惑,愣愣看向门口。
“我说,昨天有人看见粲——”
“你小点儿声行不行!”
被她扯着脖子喊怕了,女子咬牙切齿翻下床来,一把把她扯进房里,探头出去左右看看后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然后才转身看向那已经自然地坐到桌前喝起茶来的人。
“……有人看见粲者了?昨天?”
“是啊。”那人嚼着糖饼喝着茶,含混不清地回道,然后语气一变绘声绘色地模仿起那说书人的语气来,“戴白玉假面,使不熄之火——真是假一赔十,童叟无欺。”
被鸠占鹊巢的女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环起双臂,艳丽的眉眼危险地眯了迷,大步走上前一把扯下那人腰间锦囊,扯开系紧的袋口朝下用力抖了抖,顷刻间从里面掉出许多明显出锦囊容量的东西来,噼里啪啦落在桌上。
女子不理会其他,捡起一件物事气势汹汹举到对方面前。
“你昨天背着我去郊外撒野了?”
“我们俩昨天可是一起在碧落黄泉收拾东西的,今天才到的烟阳,动动脑子吧挽韶。”
“噢。”挽韶呆呆应一声,随即大怒道,“那你昨天什么时候溜过来的?商粲你原来脚程这么快的吗!”
“……”
商粲眼带怜悯地看她一眼,叹道。
“说真的,挽韶,我觉得你亲自去各个门派转一圈和大家聊聊天,所有人就都能明白碧落黄泉实质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她说着劈手把被挽韶举在眼前的白玉面具夺走,连带着桌上的东西一起囫囵塞回锦囊里,开诚布公道。
“我昨天根本不在烟阳。也不知道他们看见的是谁。”
“我要是有这种能神不知鬼不觉一夜间往返碧落黄泉和烟阳的本事,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伪造身份来参加这个天外天论道会?”
方才在酒楼被众人畏惧的魔修粲者商粲和碧落黄泉妖主挽韶对视一眼,齐齐皱起了脸。
“……也是。”挽韶可算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颇认同地点点头,“那样你直接摸进天外天,把道心莲子抢走就好了——怎么赶上这时候有人冒充你啊?这要是被那些修仙的给杀了,可不能来讹我们碧落黄泉吧?”
“这就是你的感想吗,真不愧是碧落黄泉的妖主。”
“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是的。”
装作没看到挽韶那像是要扑过来掐死她似的视线,商粲看向窗外,稍作沉吟。
她们两个今天才从碧落黄泉到烟阳来,一顿饭还没吃上就听说了昨天有人在这冒充她……商粲皱了皱眉,觉得实在不像是简单的巧合。
只是眼下天外天论道会在即,她好不容易等到道心莲子现世,绝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因为去查这件事出什么岔子——这毕竟关乎着她的性命。
先等一等吧,如果那个模仿的人只是一时兴起,那她就乐得。
也许只是个被粲者这个听起来挺风光的名号吸引了的人也说不定?
商粲歪歪头,这样喜欢角色扮演的人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也有挺多,她记得尤其是在年纪小的学生里特别多见,大概是被统称为……中二病?
“你这张假脸能不能摘了?我看着闹心。”
商粲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挽韶说出了和刚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要求,她顿了顿,疑惑道。
“为什么?”商粲瞥她一眼,又去袋子里摸糖饼,“我觉得这脸挺好的。走街上都没人看我。”
“行了行了,你赶紧摘下来我再给你画两。你现在这双眼睛看着跟你偷来的一样。”
挽韶老实不客气地把袋子抱到怀里来,一叠声催促着商粲,商粲只好慢吞吞地摸到下颌处,手一掀就揭下来轻飘飘一层面具,有些吃痛地咧了咧嘴。
“给你。”商粲揉了揉脸,把面具向挽韶递去,又指了指她怀里的糖饼袋子,摊开手往前伸了伸,“我没吃完。”
“我吃完了。”挽韶急急忙忙把手上的糖饼三口并作两口塞进嘴里,被噎的直翻白眼,然后手一伸把空袋子丢还给商粲,给自己倒着茶的同时还不忘嘲笑她,“你刚才出门不是去找酒楼吃东西了吗,怎么折腾半天就抱回来一袋子糖饼,烟阳的厨子做菜不合你的胃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