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沾到地上会化开少许,又不会全化,一扫干干净净,连拖地都省了。
这也是夏母到了东北之后学会的,夏万辉又学了去,夏母看他干得挺好,就没抢,继续和夏芍说当年的事,“就那种成片的好地,他家就有近二百亩,还不算零碎的。”
夏芍懂了,“那难怪李家人害怕。”
听她们在说李家,低头扫地的夏万辉冷哼一声,“当初我爸就不该把我姐许给他们家。什么人啊,自己偷偷结婚了,还拖着我姐不说。”显然还对当初那件事耿耿于怀。
“那不是他们家都能读书吗?”夏母说,“你爸就羡慕能读书会读书的。再说他自己当了一辈子泥腿子,知道在地里刨食有多苦,哪舍得你姐也遭那个罪,万一跟着李家那小子,以后不用种地了呢?你看东北这边一招工,他们家不就都来东北当工人了?”
“那我姐也没跟着他们家过好日子。”夏万辉还是冷哼。
这么说起李家,夏芍倒想起一件事,“李家恐怕要倒霉了。”
夏母神色一变,“怎么说?”
夏万辉则挑了挑眉,“怎么说?”看得出幸灾乐祸。
“李来娣不是嫁给了我们单位石科长吗?石科长有个姑娘,今年刚十七,挺厉害的,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李常顺账目上不太干净,之前就差点被程文华她爸查了。”
夏芍一说才十七,不省油,夏母跟夏万辉就懂了。
就这个年龄段闹得最凶,以她跟李来娣的关系,得了势,还不把李家往死里整?
夏母到底性子软,忍不住叹息,“她这是何苦。”
也不知道是在说石科长那闺女,还是说李来娣。
反正李家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谁也没逼过他们,害过他们。
夏芍在家待了一个星期,每天陪孩子玩,陪夏母说话,偶尔也陪夏万辉出去走走,还看了场电影。好吃的更是变着花样做,还带着孩子拿了橘子瓣做糖葫芦。
当然小半夏只给吃了两瓣,当天的两块糖也减半了,委屈得小丫头一直哭哼哼。
这一个星期里,那些人都没再上门过,一个星期后,去老家跑外调的人回来了。
“没有问题,绝对根正苗红。她家不仅是贫农,她爸还是他们村的民兵连长,抗战的时候打过鬼子。她家孩子少,只有三个,还就这一个闺女,才从小就送去上学了。她弟弟那边我也打听清楚了,是军官,刚从前线立了功下来,一人打下来七架老M的飞机。”
“七架?”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飞机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上面狂轰滥炸,下面躲都来不及,还要反击,还要打下来七架……
“是七架。”那人连灌几大口水,感觉没那么渴了,才继续道:“这还只是击落的,没算击伤的。不然他也不能一提干,就破格升了中尉,绝对是党和国家的好战士。”
那还好他们那天去调查的时候碰上人了。
这要是没碰上,人家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在后面搞人家家属,不是让人家流完血又流泪?
“这个夏芍也真是,弟弟在部队当兵,怎么也不说一声?”
有人不禁埋怨起夏芍,但别管埋不埋怨,他们还是通知了夏芍没有问题,可以回去复工了。
夏芍回去上班那天,一进车间班里人就惊讶了,“班长?”
接着又是惊喜,“班长你没事了?”
“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已经收到通知让我回来复工了。”
夏芍笑盈盈的,听得大家齐齐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有王翠花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不该被抓去沟里改造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上的惊喜都变成了皱眉。
夏芍也看着她,眼底一片清冷,“怎么我没事了,你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说着声音骤然一沉,眼神也瞬间变得犀利,“还是说,那封举报信本就是你写的?”
大概人的性格、心态真的会影响外贸,五年过去,夏芍虽还是那副五官,却没人再觉得她软弱好欺负了。当了这几年班长,她身上也无形中多了些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