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饿狠了,春播的时候偷吃了队里的种子。当时赤脚大夫都说八成活不成了,我迷迷糊糊在炕上躺了三天,愣是苟住了。”
饿死人最多的是61年,62年已经缓过来了,她却饿得要吃队里的种子……
陈寄北没说话。
夏芍也只是说给他听而已,“我当时还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自己还能来东北。更没想到李宝生竟然早结婚了,给我换了个更好看的。我不仅不用挨饿,还能给我妈买布料,还帮万辉弄回来一块表,可惜他没要,人生是不是处处充满惊喜?”
这回陈寄北听明白了,夏芍这是告诉她要往前看,总会越过越好的。
告诉他他们都在变好,陆泽同离开了刘铁萍也会过得更好。
他不用觉得负疚,更不用有压力,能回馈一点回馈一点就可以了。
这回陈寄北沉默了更久,夏芍都要重新睡着了,才听他道:“你不是都能打人了?还会挨饿?”
“???”
夏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昨天威胁李来娣的话。
果然这男人听到了……
不对!
她当时不只说要打李来娣,还一口一个我男人,叫得那叫一个亲密……
这人耳朵怎么这么好使,什么都能听到?
夏芍有些无语,就听男人一哂,又道:“而且我不只更好看,还厉害。”
夏芍:“……”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吗!
夏芍一翻身,不想理他了。想一想又把装鸡仔的纸壳箱挪到两人中间,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这回陈寄北却也没再翻身,两人无梦到天亮。
两天后陆泽同正式调职,和新升上来的厂长交接完工作,乘火车离开江城去省里。
陈寄北跟夏芍都去送了,陈寄北还把陆泽同退回来那些生活费又给了他,“说了彩礼我自己攒,去了新地方到处都得用钱,你是净身出户,别跟我争这个。”
夏芍也跟着劝:“哥你就拿着吧,我们手里有钱。”
那三百块彩礼她没花完,给了夏万辉五十,手里还剩一百多,李家还给了她五十块钱的份子钱。
这回陆泽同没再推辞,拍拍陈寄北的肩膀,“好好干。”上车走了。
陈寄北和夏芍离开火车站没几个小时,又一亮绿皮火车匡次匡次开了过来。
陈庆丰扛着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大哥你是本地人,知不知道柳叶胡同怎么走?”
“你要去柳叶胡同找谁?”跟他坐一趟车的老大哥显然知道。
陈庆丰立马笑道:“去找我表哥,他叫陆泽同,是江城机械厂的厂长。”
虽然陆泽同写信回去,说最近事情有些多,叫他先别来,委婉拒绝了。但他妈说得没错,陈庆年都能来,他怎么就不能来?他爸手里又不是没有陆家的地址。
“你是陆厂长的表弟啊,”那人一听来了精神,“那你和陈寄北什么关系?”
“陈寄北?”
陈庆丰愣了下,“你说陈庆年吧?我是他哥。”语气比刚刚冷淡了不少。
那大哥显然是个粗人,也没注意,“你跟我走,我家也住那附近。”
又不免好奇,“你这次来,是串亲戚,还是和你弟弟一样,不准备走了?”
“家里打算让我在这边看看,有没有工作机会。”陈庆丰说得很委婉。
那大哥却懂了,这也是来让陆厂长找工作的,“家里亲戚有能耐就是好,都能跟着沾光。哪像我,弟妹都还在老家农村,这不,刚回去喝完小弟的喜酒。”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快半个小时才走到柳叶胡同。
“就这了。”那位大哥指指面前一扇门,还帮着敲了敲,“陆嫂子,你家来亲戚了。”
敲了半天,里面才有人不耐烦地应声,“什么亲戚?我家哪来的亲戚?”
陈庆丰早就听家里说这位嫂子不大好相处,让他殷勤点,赶忙堆出一脸笑。
果然门一开,刘铁萍一张脸拉得老长,头发也没梳,满眼憔悴阴沉看向他,“你谁?”
“嫂子你忘了?我是庆丰,陈庆丰。,泽同哥大舅家的儿子。”
“陈庆丰?”刘铁萍狐疑地打量他。
“对对,是我。”陈庆丰赶忙点头,“嫂子你记性真好,十多年前你结婚那会儿见过都记得。”
陈庆丰一脸笑,正想问问“我哥呢”,刘铁萍突然一言不发走回了院子里。
不等他疑惑,刘铁萍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扫帚,劈头盖脸往他身上砸。
“我打你个陈庆丰!你们老陈家没一个好东西!好好的家给我搅散了,还敢上门打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