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不免有些心情复杂起来。
伤感肯定还是有的,但是也不完全是如此。
这种穿越又穿越,穿越完了还要重生的日子,让她渐渐有了种虚幻如梦的感觉——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踏实,让她已经弄不太清楚,到底有没有上辈子,又或者,这才是第一辈子。
好在她的心智足够坚定,这种迷茫的情绪并不会困扰她太久,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让自己集中精力,把正事儿给办了。
毕竟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可不是真为了跟她们俩告别来的。
后天她就要跟宣袚“大婚”了,项锐那边儿已经准备了一份厚礼,她这里总得也弄出点儿动静来配合才是。
而且这动静也绝对不可能太小了,不然简直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几乎是从项锐跟她说了他那位武功极高、本领通天的师叔要来帮忙,冯婉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个局了。
人员都到位了之后,她又现了意外的惊喜——如果是这位师叔这种能人,那说不定,还能做得更完美。
这么一想,她已经迅完善了计划,马上就要投入到现实使用了。
而这计划的关键,就在于这一次会面了。
得打起精神来,好好面对才行。
毕竟,这一次她要说服的可是凤皇后和邱氏——这两位不论从哪个层面上看,都不是容易说服的对象。
冯婉迅在心里过了一遍要说的话和可能出现的状况,然后轻轻推开了内室的门,抬脚走了进去。
凤皇后原本正在床榻前查看邱氏的情况,冷不丁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真是一刻都不得安静,这深更半夜的,还是不能独自做点儿事儿,这宫中可真是毫不自由。
不过这事儿原本也不只生过一次,故此她初时并不以为意,还以为又是值夜的宫人擅自进来了,便连头都没抬,直接吩咐道:
“本宫只是来看看邱夫人的情况,过会子就去歇息,你们不必进来服侍了。”
她原本以为这么一说,服侍的几个宫人就会如同往日一样唯唯诺诺地告罪退下——这种事儿之前就生过几次了,每一次基本上都是这么收场。
在这小院子里头服侍的人,她自己的心腹有,景慧帝的人也有,故此她在表面上也只能做到“一视同仁”。
而且照顾邱氏的事儿,凤皇后原本也就不太放心她们动手——邱氏这病来势汹汹,看着居然有了些不好的光景,凤皇后比谁都着急,也根本就不放心再让别人来照顾她了。
这个可怜的大弟妹,明明也是闺秀中的佼佼者,当年嫁给青梅竹马的凤家大老爷,也算是一时佳话。
无奈命运无常,不上一年,凤家大老爷就一病死了,剩下邱氏怀着遗腹子以泪洗面、病病歪歪撑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女儿来,也算是个安慰。
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将这女儿养到了十三四岁,眼看着就要嫁入皇家,解决了终身大事,却不料居然爆出来这孩子压根儿就不是凤家亲生女儿。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知道了真相。
而且那亲生的女儿,也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血脉的亲缘早就指引着邱氏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见了面——而且她很喜欢这个女儿。
那原来的女儿怎么办?
那个女儿可是她亲手养大的——十三四年的感情,货真价实,没有掺假,偏偏养女脾气娇蛮,根本容不下亲女,甚至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生死冤家”的地步了。
两个女儿都不想放手,可是另一个做娘亲的又不会同意……到时候又要如何收场?
这件事儿一直如同座大山一样,压在邱氏的心里。
凤妧和冯婉相继病倒,凤家被查抄,全家男子被配充军,女子被籍没教坊司……这些剧烈的变化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向邱氏脆弱的心脏。
而凤妧的疯狂质问、慌忙撇清、肆意伤害,成了压倒邱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着凤妧说出“我本来就不是凤家女”、“她就算现在死了也不能拿我顶缸”的时候,邱氏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倒下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居然是这种可怕的心性,更加无法接受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生命垂危,药石罔医。
所以她直接选择了对这一切拒绝——只要晕过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倒就倒到了现在。
原本邱氏这种情况是应该在教坊司等死的——之前也有获罪家族的女眷因为承受不住打击病倒,教坊司也不会管她们,只是给间破屋子让她们自生自灭,死了就一张席子裹起来扔到乱葬岗去。
一想到那个温柔娴静的弟妹很可能会落到这个下场,凤皇后念着旧情,还是破天荒去求了景慧帝——他是什么样的人,凤皇后十分清楚,不过她也并非全无筹码。
只是这筹码原本可以让她恢复自由,现在就只能让邱氏跟她一起困在这后宫中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救命要紧。
命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凤皇后十分痛快地跟景慧帝低头妥协,没有半点儿讨价还价,直接接受了景慧帝所有的条件——那简直堪比完全的屈服和妥协了。
景慧帝不知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偶尔的良心现,亦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考虑,总之,他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