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申明。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被折磨,想着让父亲自以为掌握一切后,忽然落入重重的深渊的,所以他打定主意,是要父亲付出代价的,可他却这样说。
可能是父亲口中的他太面目可憎了,他忽然后知后觉,心态有点弱小,怕少女误会。
可惜这一瞬间的情感脆弱,却没有被少女好好地感受到,因为江太守不甘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大吼:
“放肆!”
这一声剧烈的声音,瞬间就引来了门外把手的仆人的关注,几个江太守信得过的家仆立刻开门进来。
江澈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表情就冷如冰霜了,他从封东语的怀中抬头,也清晰地看到,那阴暗角落里的蠕动的黑色鬼影,正在懦弱地安静蜷缩着。
多少次了,他早该知道。
“靠人不如靠己。”他轻声自言自语。
“怎么办?”封东语看着目前这情况,觉得形式很不利啊。
谁能想到,男主死里逃生后回趟家,话都没有多说几句,结果反派过于讨人厌,大家动手打起来,一下子就落入这样紧绷的场面了呢?
江澈轻轻推开封东语的怀抱,站了起来,与散着怒火的江太守两两相望,说:“父亲知道的,今天我没有任何顶撞您的举动,我死里逃生,浑身伤痕,我的婢女也手无缚鸡之力,弱小得可怜,父亲为何还要对我们如此咄咄相逼?”
“我逼你们什么了?是你们无礼!”江太守瞪了瞪闯进来的仆人,说,“把大少爷带回房间静养,至于这个不懂礼仪的婢女,先关着,之后再给她个教训。”
仆人一窝蜂地正要散开执行,江澈却拉住了封东语,大声说道:“父亲,外面还沾着严家的家仆,等我再去严家。”
“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再去那边干什么?!”江太守冷笑,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让仆人们继续。
江澈便快说道:“我肯定要去严家,因为我已经让严家去京城上报此处情况,说我怀疑我这次被刺杀是有人蓄谋已久,而幕后的指使凶手就在江家。”
江太守黑着脸,挥手让仆人别动,背着手寒声道:“所以你回家一趟,不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情况,让我放心,而是想试探你怀疑的凶手?”
江澈没说话,只是长袖之下,他的手的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封东语的手。
勾到了后,他五只手指如同找到食物的八爪鱼的触。手,立刻交缠上封东语的手指,十指紧扣,牢牢地与封东语联结在一起。
封东语一直觉得江澈的手比较冰冷,一直以来都比较嫌弃触碰他,可是这次看着他满脸的伤,以及被恶人包围的样子,主动地也缠绕上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握起来。
江澈的气势一下子就松懈许多,安抚地与封东语对视一眼,才继续看向江太守。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好听的,就是一个狂妄自大的白痴在瞎嚷嚷而已。
既想在弱者身上逞微风,又微微惧怕自己做过的坏事暴露。
封东语不想听这种只会泄心情,却一点信息含量都没有用的话,只牵着江澈的手,隐蔽地晃了晃,又晃了晃,打时间。
她在想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过去啊,男主都好像不讨厌她了,赶紧过去吧。
好不容易从江家出来,她上了马车,还在想这个事情。
江澈一路看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是担心江太守接下来怎么对付我们吗?”
那倒没有。
封东语想摇摇头,可是江澈的眼神期待,是渴望她关心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只好关心道:“其实我觉得那个向京城报告的严家人,起的作用应该不会很大吧,证据都没了,江太守应该很小心,我们真的能讨回公道吗?”
“目前来看的确很难,所以我私底下根本就没让人真的去京城报告。京城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还活着的小人物派人过来呢?这种事情一城太守本该就能自行处理好的。”江澈笑道。
“啊?”封东语愣住了,“那你想怎么办的?”
江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封东语,良久,他抱住了封东语。
他的伤口还暴露在空气中没有处理,此刻正行驶向医馆。
但这行驶去那边的路途并不平坦,过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江澈闷哼一声。
封东语赶紧把他推开,一边检查他的伤势,一边说:“别抱了,男女本来就授受不亲,以后我们也别抱了。”
江澈有太多依恋她的动作了,她想两个人冷处理一下,关系简单一点。
他愣住,迅皱起眉头,抗拒道:“不行。你又不是不喜欢我抱,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目光?”
他说得封东语好像和他已经有多么深的男女关系一样,封东语立刻指出:“你别乱说啊,之前那都是形势所迫,你太需要人抱了,我才抱的。而且你也不爱我,就不要做这种男女情侣才做的事情。”
他嗫嚅了下,纠结地看着她。
两人靠得太近,对视太久,马车又是一顿,封东语只顾着防备地瞪他,一个不注意,就往他身上倒。
那可不行,他身上是有伤的,封东语努力想推开他,他却抱紧了她,让她撞他伤口上了。
他没叫,她倒是叫了。
“天哪,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