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罗安觉得自己就是在抱着块软绵绵的烙铁,心里慌张又烦躁,又去厕所洗了一遍矿泉水瓶,让水瓶的温度降低下来,才又继续重复给封东语降温的步骤。
只是这次,她不止是抱着封东语而已了。
刚刚的行为,已经说明了那个方法还不够有效,她大脑划过封东语的话,抱着封东语躺到地上,学着封东语之前给她降温时做过的事情——给予温暖。
她长手长脚,个子比封东语高很多,能做的自然也多得多,是可以真的像棉被一样,四肢与封东语的交缠起来,把她体内的温度尽可能地传递给封东语。
不过顿了顿后,她忽然想到她的四肢体温天生比较寒冷,于是又起身,像冬天要努力把自己的四肢弄温暖的人一样,搓着双手,在地面上不断地跳起来,想要把四肢弄热了,再去用力抱封东语。
这样的行为有点奇怪,所以她潜意识里也有声音在说:
【你在干嘛?这也太滑稽了吧。】
【她只有外在气质不错啊,内里就是腐朽黑暗无可救药的,你至于费那么大力气吗?】
【她是死是活,不都是她自己主动招惹来的吗?你都提醒过她了,是她不听。】
【她就算病了又怎么样呢?她痛苦,你不应该心里舒服一点吗?你忘记那种看坏人自食恶果的爽快感了吗?】
【在这个世界里,你忙活半天,只是让她此刻精神舒服一点而已,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该不会真的有点喜欢她吧?不是吧,这种人啊,你以后会后悔的,她绝对会害死你的,所以救她,不如远离她,看她在无数噩梦中痛苦煎熬……】
……
严罗安听得大脑疲惫,劳累地忽然跌落地上,喘息很久才缓过来。不过等缓过来的时候,她的大脑空洞洞一片,早已经忘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话了。
只记得她自己要明白,一定不要对封东语太好,因为养不熟的。
话虽这样说,可是看到封东语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没有声音,没有笑容,脸色还很痛苦,她控制不住地,还是抱起了封东语,甘心当封东语的暖炉。
因为不管怎么说,封东语是因为她才生病的,而且封东语温暖过她……
哪怕那是微不足道的关怀,可是对于内心干涸许久的她来说,就是足够让她渴望和贪恋的温暖。
她想要的很多很多,但现实总是匮乏的,所以要用力抓紧能抓到的一切,哪怕代价是遍体鳞伤。
而且,她对封东语寄托了这样多的情感,如果封东语辜负她的话……
严罗安的表情一下子如冰山一样冰寒无情,她一点一点地收紧怀抱,脸上却毫无笑意,只有严苛的眼神,如同随时等待开始猎杀信号的残酷杀手。
如果封东语辜负她的话……那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会因此尝到更多的快乐的。
因为敢伤害她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要让他们在地狱里陪她一起,让他们用他们的痛苦与煎熬,浇筑成她内心的抚慰。
带着这样决绝的心,严罗安甚至嘴角勾了勾。
想得通透了,她的心思也活泛起来,甚至想到封东语很久没有喝过水了,最好喝点儿,不然生病还缺水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抱着封东语坐起来,倒了矿泉水,细致地洗了洗右手的手指,然后用右手那长长的手指去打开封东语的嘴巴,不过碰到封东语的唇尖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抖了抖,动作也放缓了,因为手指变得有点麻软。
停顿片刻,她才继续,拿起水瓶,给封东语的嘴巴里一点一点地倒水,度极慢,就怕呛到封东语。
如果封东语真的昏迷,应该真的就被顺利喂水了,可偏偏不是,封东语在玩游戏,身体被严罗安胡乱照顾,本来不当一回事的,但嘴巴里被喂东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封东语下意识就吐出了那点水,她不想吃下主角团明显对她还有敌意时喂给她的任何饮食和饮料,这是当恶毒女配多年留下的条件反射。
水一下子就从嘴角留下,严罗安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洁癖,毫不介意地去擦了,擦完才记起这点,但心里奇异的,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封东语的嘴角还有点水渍,严罗安看得专注了些许,缓慢且用力地,帮忙把那点水渍也擦了,然后才放下封东语,走去厕所洗手。
水流不断地从严罗安的指间流过,可是她始终记得刚刚照顾封东语时,那手指奇异的感觉。
大脑里忽然划过封东语清醒时用力想要靠近她的无数画面,严罗安眼眸幽深了些许,思绪也断开,等到回过神时,她已经把右手的手指放在了她自己的唇部上,并且手指在微微颤抖,那不自觉的颤抖的幅度和碰到封东语唇部时一模一样……
严罗安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燥,放下双手,慢吞吞地咽了咽口水。
她两眼无神,已经有点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在干嘛,但是又很清楚,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封东语。
拖着沉重的脚步,她重回到封东语面前,不过这次并不是抱住封东语里,而是双脚无力地跪坐在封东语面前,用比乌云还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好不容易打完又一局游戏,但因为打游戏时间有点过长,现在头晕晕的,在舒缓一下大脑,缓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严罗安在用沉甸甸的视线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