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安坐在她对面,双手搭在膝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公主缘何要离开京城。”
季成安一直想不通谢琼乐离京的缘由,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分量让她舍弃京城。
“不过觉得京城团花锦簇终归无,想出来走走,瞧瞧大兴的风光。”
她在留给谢封仁的书信中亦是如此写的。
季成安见她眼神飘忽,说的分明是谎话。
谢琼乐出京是古祁蕴替她遮掩踪迹,今早她又亲密地喊他古大哥。
季成安搭在膝上的五指握成拳又松开。
京城。
雕栏玉砌黄金屋,落地有声石玉寒。
天子不怒自威,喜怒不形于色。
谢琼乐跪在大殿正中,膝盖与冰冷的地面硬碰硬,想要偷偷挪个动作缓一缓跪麻了的腿。
“这么快就受不住了?”谢封仁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谢琼乐停住动作,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敢再动弹。
谢封仁放下手中批注奏折的毛,抬眼瞧见了她风吹便倒的瘦弱身子骨,沉声吩咐在殿内伺候的侍女去将跪着的公主扶起来。
谢琼乐支着地面,踉跄着爬起来,膝盖丝丝的疼痛入骨,她止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谢父皇。”谢琼乐垂眸屈膝弯身,咬着后槽牙强忍着痛。
“退下吧。”谢封仁这回是真动了气,“回宫反省一月,想清楚了再出来。”
谢琼乐在身侧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深一步浅地从大殿上退下。
那一步一步走出殿外的背影刺痛了高坐在大殿上的人的眼睛,他深深地叹息,后背靠在椅背上,单手遮住了眼前的光。
“公主,这是怎么了?”
秋画见到谢琼乐心中欣喜,可又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瞪大了眼珠子扶着她的手臂与她往宫内走。
谢琼乐屁股着了椅凳,重心离了双腿,呼出一口气。
秋画从未见过皇帝重责公主,瞧着公主额边细密的冷汗,她抽出手帕替她擦拭。
“流云,夕窈,去请御医来看看。”
谢琼乐难得见秋画这样心浮气躁,嘴角竟没忍住上扬出一个笑来。
“公主这是笑什么呢。”秋画哽咽着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秋画,你可会怪我不带着你走。”
自古皇帝薄情,不仅仅是对后宫嫔妃,对自己的皇子公主们也是。
他盛宠谢琼乐不错,但前提是她必须是一个乖顺的公主,而不是一个叛逆忤逆的孩子,皇帝狠得下心来,只因她触及了他的底线。
私自离宫,全然不顾皇室的颜面。
谢琼乐回宫的路是靠着双腿一步步走回来的,皇帝不许她传轿。
他要谢琼乐长个教训,再肆意妄为,纵使她是公主,皇后与太子也护不住她。
秋画乍然听到这话,泪水刷地就夺眶而出:“公主,奴婢知道的,公主是不想奴婢跟着公主奔波,也知道公主担心陛下迁怒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