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接下来的场景更让易冷震惊。
上官浦慈上前搀住老人,喊了一声“爸。”
刘放歌是恩师的父亲,那就是自己的祖辈了,易冷就觉得膝盖有些软。
老人不坐沙,秘书搬来一张硬椅子给他坐,落座之后,目光投向易冷:“你是文芳的儿子之一?”
听话听音,别人都是称吴文芳女士,吴总统阁下,刘放歌开口就是文芳,就跟老人提到晚辈,提到自家儿女一般。
这也不奇怪,刘放歌和吴兰伯本来就是好兄弟,吴文芳算他的大侄女,喊个文芳也没毛病。
“从血缘上说是的。”易冷答道。
并不需要解释太多,组织知道的秘密比他掌握的要多得多。
刘放歌只是很随意的问了一些问题,就像是寒暄家常一般,易冷叙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以及最近的遭遇,丝毫不涉及机密敏感问题,这里也不是说知心话的地方。
“孩子受苦了。”刘放歌感慨道。
“军人的职责所在。”易冷说。
刘放歌摆摆手:“到底是革命者的后代,你爷爷还好吧,燕青羽比我还大几岁,我们这一代人活的太久,终究是要离开的,火种不能消亡,传承不能中断,你还年轻,要扛起责任来。”
易冷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都转业了,在国企做个不痛不痒的处级干部,能扛什么责任。
“我平时住上海,这次是到北京来看病的,以后有空了带着孩子到上海来看我。”刘放歌说。
会面到此结束,刘放歌破例送他们到电梯口,这是易冷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
见完长辈,上官浦慈的态度生了微妙的变化,感觉莫名亲切了许多,她问易冷住在哪个宾馆,得知住北京饭店之后说那不如住钓鱼台了,我来安排。
“不用,那地方反而不方便。”易冷急忙推辞。
“不是给你住,是让孩子见见世面。”上官浦慈此刻不像是少将军衔的老上级,倒像是个住在北京的慈祥老奶奶,可着劲的倾尽资源让外地来走亲戚的晚辈体验一下北京的各种好。
易冷拗不过她,只好带暖暖住进钓鱼台国宾馆,这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所有进出的车辆都是登记在册的,宾馆内部更是如园林一般,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也就是国宾馆才能如此了。
上官浦慈还在国宾馆里设宴招待易冷和暖暖,偌大的包间就他们三个人,上官浦慈没有儿女,更不会有孙辈,她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儿孙之福,就显得有些不自然,有些生疏,但浓情一片是假不了的。
易冷仔细端详,觉得上官浦慈和吴文芳有些相像之处,而老师和老妈的轮廓都有点接近刘放歌,再看暖暖,都觉得和上官浦慈有一点点接近。
他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其实吴文芳是刘放歌的女儿,这可是一个劲爆大秘密,老一代的爱恨情仇永远尘封,不需要揭秘,所以他也只能想象一下,无法得到验证。
那么就是说,上官浦慈是吴文芳同父异母的姐姐,是自己的大姨。
刘放歌就是自己的外祖父,燕青羽是自己的爷爷,这基因真是没得说了。
“尝尝这个。”上官浦慈用公筷夹来一条鱼放在易冷盘子里,暖暖面前的盘子更是堆满了菜肴。
“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老师问道。
“在国企纪检岗位上光热。”易冷言不由衷道。
“你该恢复现役。”上官浦慈说,“当时转业就是不负责任的,这么好的干部,怎么能推出去呢,总是这样,该走的不走,该留的不留,以你的条件和功劳,五十岁之前晋少将是有机会的。”
“老师,我不想回去了。”易冷说,“生命只有一次,我已经贡献过一回了。”
上官浦慈沉吟片刻:“嗯,这一行终究是有无形的天花板挡着,在地方上工作,也是有优势的。”
然后老太太又转向暖暖:“孩子,明年就该考大学了,想报哪所大学?”
暖暖说:“出国留学,我想去普林斯顿,我们阿狸老师的母校。”
上官浦慈沉下脸:“崇洋媚外可不好,我们的北清不好吗,江大不好么,实在不行,上你爸爸的母校,近江国关学院,继续做我的学生。”
暖暖被吓得不敢说话,这个老太婆太专横霸道了,求援的目光看向爸爸。
可是易冷也没招,本来就是恩师,现在又成了大姨,双重加持,谁敢不从,他只能诺诺连声:“是是是。”
看着老爸没出息的嘴脸,暖暖正准备忤逆几句,易冷见她小嘴一张就知道没好事,赶紧打岔:“老师,这次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巧合?”
上官浦慈说:“对,巧合的事情就一定是刻意安排的,有人想借刀杀人收拾你,但是却误打误撞,促成了……你和前辈的会面。”
“我和前辈很有缘分。”易冷说,“我在总统府见过刘放歌的档案……”
这一句话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就是黄皮虎了,但上官浦慈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反而说起了自家的历史。
“我出生于1943年的上海,抗战最艰难的岁月,后来去了新四军根据地,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我们,远赴海外执行任务,他的单线联系人是周总理,执行的是永远封存的绝密任务……”
“我懂。”易冷庄重地点点头。
他脸上严肃,心中腹诽:借种给吴兰伯的原配,生出吴文芳,也是组织安排的任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