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朋是个有着帝王气派的企业家,平日里就有些倨傲,加上心情不好,就有些爱答不理的,庄龙宝递上名片,他都懒得看,对方问他做什么大买卖,他只是淡淡回应说一点小生意。
马晓伟在旁说道:“听说高总最近搞了一个船队。”
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渔业船队的手续一直没能办下来,高朋正为这事儿愁呢。
没想到庄龙宝说:“这不巧了么,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管这个的,于处长您知道吧。”
高朋眼中精光一闪,卡就卡在于处长这里,京里的处长官小权大,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他堂堂一个亿万富翁,去北京想找于处长吃顿饭,就像庄龙宝想请自己吃饭一般难,得巴巴地看对方时间。
“哦,你和于处很熟?”高朋不动声色,随口一问。
“属于铁哥们。”庄龙宝说,“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高朋不信,酒桌上这种拉关系撑面子的事情很多见,说是铁哥们,其实就是存了人家一个电话号码而已,打过去人家接都不会接,接了也不认识你丫是老几。
他存心想看庄龙宝的笑话,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掉了下巴。
庄龙宝真的当众打了个电话,而且是免提,对方真的是于处长,和庄龙宝对话的语气态度,就跟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小一般亲切。
闲扯一通后,庄龙宝问于处你在哪儿呢?
于处说我在近江出差,也喝着呢。
庄龙宝说那巧了,离得近,你过来一趟吧,我和高朋总在一起喝酒呢,想你了。
于处竟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说我过去可就半夜了,你能等么?
庄龙宝说那必须等,不见不散。
接着就听到于处在那边吆喝着让人安排最近一班去江尾的高铁票。
高朋震惊了,这个庄总的能量大到令人恐惧,于处长一个电话随叫随到,他让人把自己的分酒器倒满,端起来说道:“庄总,我先干为敬。”
庄龙宝也把分酒器倒满,放的很低和高朋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他的装逼点到为止,装的恰到好处,太多就让人反感了,低调而神秘才是他的人设。
尹炳松也在酒桌上,作为跟着高家兄弟混饭吃的帮闲打手,他却从不把自己当马仔看,他认为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和高朋比肩,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就差运气,工程接了许多,却存不下钱来,挣几个钱都花在兄弟们身上了,正应了一句老话,混江湖就是财散人聚,财聚人散。
酒桌上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三个小时过去了,没人退席,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等待某人到来,果然,庄龙宝接到一个电话,于处打来的,说还有半小时到江尾高铁西站。
彰显诚意和实力的时刻到了,高朋出动了一个车队浩浩荡荡迎接于处,深夜的西站入站口前的高架路面上,十二辆豪华汽车统一打着双闪,白天这里是下客即走的,可容不得有人摆排场。
这还不够气派,高朋打电话给站长,打开内部通道让自己的奥迪a8开到月台上接人,这样于处从一号车厢的商务座下来就能坐上车,省的走路了。
非工作状态下的于处平易近人,上一场看的不少,近身就闻到一股茅台味道,一见面就和庄龙宝拥抱,看到一旁笑容可掬的高朋,努力从记忆中搜寻这张脸的归属,这多少有点尴尬,庄龙宝一句话就解了围:“高总特地来车站接你。”
“哦,高总。”于处想起来了,于是皆大欢喜,上车,高朋坐副驾,扭着半个身子和于处寒暄,而庄龙宝则贴心的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来:“于处,你最喜欢的大红袍。”
这份贴心真让高朋望尘莫及。
“于处喜欢乌龙茶啊。”高朋找到了话题,主要是于处在大谈茶经,高朋在听课,但这样最好,聆听领导训示比自己滔滔不绝要强。
奥迪a8与大队合兵一处,向市区驶去,对于这个欢迎排面,于处批评了一句:“大晚上的折腾大家不好吧。”但看神情他是很享受的。
在北京,一个混的不好的处长是要挤地铁上下班的,也就是到了地方上才能享受到这种高规格待遇。
于处身体素质很好,尤擅连续作战,大家添酒回灯重开宴,小酌几杯后,庄龙宝提议玩两把,高朋就明白了,于处爱打牌。
本地人没事也喜欢打两把,但基本以麻将和斗地主打升级为主,而于处是德扑爱好者,高朋的圈子里会玩德州扑克的人凑不满一桌,但是不会也得会,一边学习一边玩嘛,舍命陪君子。
玩德扑是带彩头的,高朋会意,让人去取钱,奥迪a8后备箱里随时预备着一箱子应急的现钞,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把这箱子钱都输给于处。
溜溜打了一夜,于处赢的盆满钵满,第二天就要坐火车回近江,毕竟不能耽误工作,高朋顶着一双熬红的眼睛送到火车站,将装满钞票的小皮箱递给于处,自以为心照不宣,但于处不接。
“玩牌而已,带钱不就成了聚赌。”于处义正辞严,不等高朋回应,径直上车走了。
难不成于处是个廉洁的干部?高朋不信。看来还是互相不熟悉,不敢收,贿赂也得有个让双方都接受的方式,所谓雅贿的门道多了,高朋还得多多修炼。
好在有个庄龙宝,他给高朋指点了迷津,说于处很爱惜羽毛的,不会收你的现金,你真有这个心,就在香港注册一个公司,把资金打到香港公司账户上,等于处去考察的时候用于招待。
“是个好法子。”高朋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