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温本来就挺犹豫的,他们七嘴八舌聊完她更纠结了。
然而留给郁温的时间不多了。
六点半,荀泽进班,喊班长收表,班长不在,荀泽直接说:“那就郁温收好了。”
郁温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空白的表从后往前收,收的时候她特意看了每个人的选择,现他们班选文理的几乎五五分。
基本符合叶全之前的猜想:虽然随大流选理科的多,但是会有部分人因为留恋熟悉的环境而选择留在本班,从而导致文科班每次分班都是五五分的结果。
这也是郁温纠结的点。
她跟班里每个人相处得都不错,但是关系比较好的还是向芹周武鸣和叶全他们三个,现在周武鸣和叶全选理,如果她留在文班,以后和周武鸣叶全应该会渐行渐远,可如果她去理班……,她又挺舍不得荀泽的。
荀泽对她是真的好。
“我不填了,一会儿你填好直接把我的和你填一样就行。”收到第一排的时候,向芹跟郁温说。
郁温接过,转身出了教室。
走廊这会儿人不多,所有人心思都在分班上,没人出来闲逛,步西岸从厕所出来,目光随意一瞥,落在两点钟方向。
市一中的教学楼建筑呈现u字型,高一高二高三分别各一栋,楚河划分很明显,但是这届高一学生多,正好比高二多出了几个文科班,所以高一的文科班被插在了高二楼的顶层。
步西岸所在班级在高一楼顶层,再加上他个子高,视力好,即便距离远,也几乎能清晰地看到两点钟方向,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正拿着一摞纸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他们学校办公室是三个年级的老师混坐,据说是为了方便讨论学术,统一安排在每层楼的高二楼拐角处。
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去办公室送文理分班表。
“步总?”高卞一出门看到步西岸,甩了甩手里的表,“你表呢?就差你了。”
步西岸从兜里掏了出来,高卞伸手去接,一眼瞥到上面的字迹,有点意外,“你要选文?”
步西岸“嗯”一声。
高卞觉得有点可惜,虽然步西岸在班里话不多,也不怎么和同学来往,但他成绩名列前茅,理科更是常常满分,这种人怎么看都是理科思维更强一点。
其实本来高卞对步西岸印象是不怎么好的,毕竟对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谁都爱答不理,班里有什么活动他也从来不参加,非常不合群。
哦,参加过一次,运动会的时候班里排了个节目,起哄几个男生穿西装走秀,当时步西岸也被强行套上了外套,因此荣获“步总”称号。
但是最后步西岸也没参加,因为西装没有合适的码。
后来高卞听到过一些传言,说步西岸初中总是翘课打架,仗着自己长得好和好几个女生暧昧,甚至还有女生为他流过产,就是因为他长得帅,成绩也总是看似随便学学就名列前茅。
可是初中知识多简单,再说了,一个人这辈子能有几年在学校,出了学校决定未来能走多远的是人生态度。
步西岸这种态度,高卞相当嗤之以鼻。
让高卞对其改观的是一件事,上学期期末考的时候,出题老师不知从哪薅来一道高二的题,班里没有一个人写出来,开学来了大家还在骂出题老师。
纲题,没答出来很正常,高卞也没写,在他认知里,他们班应该没人写出来,如果真的有应该早就拿出来吹嘘了。可一次午休,他去后排扔垃圾,路过步西岸坐位的时候无意间瞥到步西岸桌子上的试卷,震惊地现步西岸这道题是写了的,虽然没得满分,但也拿了三分之二的分数。
可是这么久,他从来没说过。
挺低调一个人。
和传言有出入。
高卞那段时间挺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那么大人了还被没有证实的流言蜚语诱导。他一边瞧不起自己,一边对步西岸有所愧疚,可他再愧疚也不能主动去给步西岸道歉,毕竟他从来没传播过什么步西岸的谣言,总不能上去说:“对不起,我在心里瞧不起过你,你别放在心上。”
那跟傻逼有什么区别。
但前前后后那么多事,高卞总归是对步西岸有了深刻印象,也总是不由自主关注步西岸的成绩。
因为在班里,能和他一较高低的,好像只有步西岸。
强者遇到劲敌,是很难得的事情。
高卞不想劝说步西岸,但他确实也不想放走步西岸,于是便跟步西岸说:“我有点事,你帮我送办公室吧。”
班主任看了步西岸的表,多少应该会说两句吧?
步西岸本来心思都在隔壁楼上,听到这话目光移过来。
步西岸眼睛很黑,白日里都显得冷漠,晚上更是深不可测。
他这么看过来一眼,高卞还挺心虚,冠冕堂皇反问:“怎么?你有事?那我找——”
“没事。”步西岸伸手拿走了表。
步西岸提步走远,高卞才松了口气,他装模作样地转身,一看步西岸短短几秒已经拐弯走到隔壁楼了,心想腿长就是不一样哈。
步西岸是走得挺快的,走廊地面映着教室窗户的轮廓,左手边是杂乱明亮的教室,右手边是高挂的浅月,月光和灯光汇聚在他眼睛里,闪烁着,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