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如受惊的兔子般蹦出来的表妹应玉儿。
“你,你,你是表,表哥?”应玉儿结结巴巴指着他道。
这两天她都没睡好,一直在等待言恺之和木婉清的死讯,结果什么都没等到,只知道京城的城门被封锁,许进不许出。
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以至于她预计中该死的人都没死,自然是日夜惴惴不安。
但她又不敢逃,只要她一跑,计划就功亏一篑,她就成了不打自招的那个罪人。
言恺之一看她心虚的表情,心中立刻便如明镜般清楚了。
原来他这个表妹才是罪魁祸,他猛然想起晚晚来退婚那天,临走时说过的那句话:“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你那个表妹,她不是什么好人,要小心提防她。”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木婉清,你不顾廉耻,移情别恋,却反过来诽谤冰清玉洁的表妹?我决不允许你污蔑她!”
“哈哈,哈哈哈哈!言恺之,你个糊涂蛋,枉你自诩才智天下无双,却原来是个眼盲心瞎的蠢货!”他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虚弱的身子支撑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晃了一下,一旁的随从赶忙搀扶,才让他免于当场摔倒。
随从搬来椅子,他坐在院子当中,应玉儿缩成了一团儿,根本不敢逃跑,她清楚地知道,表哥身边四个随从的功夫有多厉害,逃跑不过是徒劳。
“说吧,为什么要害我?”言恺之冷冷道,目光如锥子般,刺得应玉儿一哆嗦。
在应玉儿抽抽噎噎的叙述中,言恺之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应玉儿和言恺之是表兄妹,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共同的外祖父应宏图,曾经是个御史,因为性情耿直得罪了权贵,最终被夺了官职,成为普通贫民。
应宏图一生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应文彩知书达理,性情温和却坚韧,小女儿应文珠虽然也是琴棋诗画样样精通,但性子却娇柔些。
家中遭逢巨变后,应大小姐很快适应了艰苦的新生活,但应二小姐却不甘布衣荆钗,过贫苦日子。
偶然的机会,应文珠遇到了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以她的眼力只觉得对方不凡,便设计与对方春风一度。
未婚先孕生下了应玉儿这个私生女,被耿直的父亲所不容,直接赶出了家门。
应文彩背着老爹经常私下里去看望自己的妹妹,并且偷偷接济她一点钱,但后来她丈夫要带着她和儿子回乡祭祖,这一去就再也没了音讯。
其实是他们在途中遭遇了洪灾,夫妻俩都死了,只剩下言恺之侥幸逃得一命,后来被木婉清的父母收留。
没了大姨的接济,外祖父母和爹娘也先后去世了,应玉儿母女俩的生活就彻底陷入窘境。
应文珠多方打听,却始终也没打听到应玉儿亲爹的下落,最终贫病交加而死。
后来应玉儿被拐卖到青楼,恰好遇到流沙国一位官员,认出了她娘留给她的一块玉佩是王室专属,便将她带回流沙国。
奈何因为她生母身份低微,又不是本国人,应玉儿的公主身份根本不被王室承认,她那个国王渣爹给他开了个空头支票,说只要她能立下大功一件,就封她为公主。
她一个弱质女流,无法征战沙场,应玉儿就加入了流沙国暗组织,因为她生长在万盛国,就被暗组织派遣到万盛国收集情报。
刚到京城的那天,应玉儿恰好遇到了从考场出来晕倒在回客栈路上的言恺之,那时候她还没认出来这是她表哥。
但她刚巧需要一个掩饰的身份,就送他去医馆看病,然后又帮他租了这个小院。
事后她告诉言恺之,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为了帮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只求能够跟在他身边做个婢女,从此也算有个依靠。
言恺之自然不能让有恩于他的孤女卖身为奴,便认了她做妹妹,收留在身边。
后来她无意间见到了言恺之随身带着的那对黑金戒指,她对这个印象特别深,这才认出了他就是她的表哥。
应玉儿对这个表哥十分满意,但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嫁给表哥,必须要策反他投靠流沙国。
但是表哥才刚中了探花,大好前程在等着,他又如何肯叛国投敌呢?
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跟在他身边,借他的身份潜伏,顺便收集各种情报。
好容易等来了一个机会,表哥立了大功却被皇帝下了昭狱,应玉儿觉得这种情况下,她找人把表哥救出来,策反他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而且以他曾经做过钦差大臣的身份,策反他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