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宁悦公主打过来监督的范嬷嬷和迎春,两个人混迹在了观礼的人群中,亲眼目睹了探花郎送沐晚新婚贺礼的这一幕。
范嬷嬷低声道:“唉!没想到探花郎还是个痴情种,幸亏这村姑当面退婚,又在京城举办了如此热闹的婚礼,否则他怕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要说还是范嬷嬷您思虑周全,否则这村姑要是死了,探花郎怕是要记她一辈子。”迎春不走心地夸赞了一句。
同为公主身边的红人,即便不用巴结范嬷嬷,她也不会轻易得罪她,这阴狠的老货,真要惹恼了她,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去。
两个人观礼完毕,并没有与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宾客一同入席,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院子,便赶回去给公主报信儿去了。
得知未来驸马终于放手,宁悦公主大大地松了口气,接下来她要趁虚而入,拿下探花郎的一颗心。
光凭权势压人,就算嫁了他也无趣儿的很,还是要他心甘情愿才好。
一辈子时间长着呢,她要跟探花郎花前月下,恩恩爱爱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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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华清装模作样给宾客敬了一番酒,哪怕宾客没有一个是他的亲朋好友,但他还是做戏做全套,一直忙碌到了天黑之后,盯着雇来的假冒宾客将院子拾掇整齐,这才大步走向婚房。
一进门,没看到床沿上坐着的蒙着盖头的新娘,他环顾四周,才在旁边软塌上找到了蒙头大睡的人。
沐晚今儿个起了大早,又坐着颠死人不偿命的花轿,从城外庄子上晃悠进城。
晕轿子吐得胃里酸水儿都给吐出来了,好在入了婚房后,后面的事都不用她这个伪新娘管了。
她就找了个小丫鬟,命她给自己下了碗素面,顺便还卧了个荷包蛋。
厨娘体恤她这个新娘子不易,一碗素面里不但加了青菜,还给切了几片火腿,色香味儿俱全。
她吃得浑身冒汗,空荡荡的肠胃变得温暖而充实。
吃饱喝足了,人就开始犯困,沐晚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想着既然这婚礼是假的,这院子里的下人又都是蓝华清的心腹,她便没必要守规矩了。
三下五除二卸掉了头上又重又丑的钗环,扒掉厚重的外套,缩到软榻上开始蒙头大睡。
蓝华清累了整日,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洗净了丑妆的年轻女子睡得很香,腮边还有压出来的红印子,睡梦中不知是吃到了什么美味儿,一边吧唧嘴一边笑。
他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心大,就真的那么放心他,不怕他这个大男人对她为所欲为?
好吧,她的姿色的确不算顶级,比起他以往谈生意时送出去的舞姬、伶人还差了些,根本不足以引他动了色心。
但一个年轻女子对男人毫无戒心,这明显就是在挑衅他的忍耐力,又或者说是刻意的勾引?
不,肯定不是,单看她睡得深沉样儿,就没存着勾引的心,真要勾引他,应该是衣裙半开半合,香肩露出一小片,这样才有韵味儿。
思及此,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想着这女子真要做出那副样子,他还能不能忍得住?
蓝华清并非纯情少年,这些年也见惯了风月,可惜他对女人太挑剔。
脸蛋儿美的,嫌弃人家身材干瘪,貌美又有料的,他又嫌弃人家不干净。
可是真正的大户人家的千金,貌美又身段好的,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他一个商贾?
因此他的婚事便耽搁下来,今年都二十五了,还是光棍一条。
宁悦公主之所以选中他,也正是因为他是个有钱的光棍,且身份是个低贱的商贾,好拿捏。
只要许之重利,别说是娶个订过婚的姑娘,就算要他迎娶带崽儿的寡妇,他怕是也甘之如饴吧?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自嘲。
即便是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又如何?终究他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注定要了要为那人的大业拼命捞钱。
等那人功成名就,榨干了他的财富后,能赏他个穷乡僻壤的封地,就算是那人有良心了。
更大的可能性是,兔死狗烹。
所以,挑剔只是他用来做挡箭牌的借口,真实的原因是,他不想拖累一个无辜的女人陪他去死。
更不想那女人给他生个崽儿,一家三口一起共赴黄泉。
眼前村姑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借由她可以搭上公主这条线,更有利于打探情报,助力那人早登大宝。
思及此,他就觉得自己比软塌上睡着的村姑更惨,她好歹还有个真心爱过她的探花郎,可他呢?除了自己,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睡梦中,正在吃着奶奶为她准备的一桌大餐的沐晚,忽然感应到了一股浓浓的陌生气息,她瞬间惊醒了。
睁开眼的瞬间,她还有些迷惑,搞不明白她此刻身处何方,下意识就喊:“奶奶!爷爷!”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神情复杂的眼,她瞪圆了一双杏眼叫道:“额滴歌神那!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多情又无情的桃花眼?长得实在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