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奶奶眼睛已看不清了,但摸着他后脑勺,就知道是自家的皮猴子。
一旁小姑眼中带泪,“自从知道二哥的死讯,你奶奶就哭瞎了眼睛。”
钟生心头沉重,二叔身死的消息,闹得沸沸汤汤,怎么可能瞒得住?
“先前,杜兄长去了趟老家,回来说房子烧了,你也不见下落。”
“杜大叔呢?”
“我们托他去京城,带回二哥的遗体。”
钟生估算时间,杜平到长安的时候,恰好是他和二叔离去后不久,前后脚的差距。
小姑说着,擦拭眼角泪水,“现在好了,一家人快团聚了。”
钟生面对家人,胸中愤懑、恶念均烟消云散,服服帖帖。
“杜大叔,他真是好人呢?”
照顾故友家眷,以礼相待,无一日懈怠;一经托请,放下家中生意,不远千里赶赴长安,迎回故友遗体。
这般古道热肠的君子,足见二叔交友时,也是意气相投、情义相交。
“小生,你先住下,等杜兄长归来,再整治二哥的身后事。”
家宅为何被烧,钟生为何下落不明,这段时间流落何处?都要他一一交代。
“送走你们后,我唯恐终南太守报复,便趁夜离家。”
“抽空回了趟,看到家宅被烧成平地,不敢逗留,有心投靠杜大叔,又害怕连累你们。”
“就在终南山附近徘徊,寻些生计糊口。”
“后来听说太守父子被强盗所杀,等事情平息下来,才敢来找你们。”
钟生说到这里,从怀中取出金丝手镯。
“对了,小姑,我路上打工攒了些钱,帮你把东西赎回来。”
小姑叹气道,“小生长大啦,变得懂事了。”
以前的钟生就是个混球,就知道在外和狐朋狗友厮混,不时回家伸手要钱,哪像现在这般懂事。
老管家在旁边,看一家人团聚,也有些感动。
“吁。”
突然,从后方传来一声嘶鸣声,充满痛苦。
钟生抬头,却见三人都见怪不怪,显然都习惯了。
“钟郎君,没什么大事,宅后牲口棚,有一头毛驴难产,撑了足足三日,仍不见分晓。”
母驴难产,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喽!
钟生正想着,耳边斯鸣声一声盖过一声,越凄惨,仿佛随时断气。
老管家微微动容,朝他拱手,“钟郎君,我去处置一下。”
这时候,马倌慌张奔来,“不好了,驴子狂了,小三儿胳膊都被踢断。”
“我们几个人都按不住,老管家,拿个主意吧!”
老管家瞪眼,“没看到我在招待客人。”
马倌脸一垮,“再这样下去,牲口棚都被它掀翻了。”
钟奶奶原本昏昏欲睡,突然咧嘴笑了,“让小生去,他力气大,帮着按住牲口。”
钟生心想,好吧,奶奶难得耳朵灵光一回,撩袖子上呗!
钟生正跟着老管家,拐过回廊,和她装个正好。
“小生,你回来了。”
小姑声音颤抖,确认是钟生后,转身就往回走。
“娘,小生回来了,回来了。”
语气充满辛酸和喜悦。
片刻后,钟生跪在钟奶奶膝前,仍粗糙大手抚摸头顶。
钟奶奶眼睛已看不清了,但摸着他后脑勺,就知道是自家的皮猴子。
一旁小姑眼中带泪,“自从知道二哥的死讯,你奶奶就哭瞎了眼睛。”
钟生心头沉重,二叔身死的消息,闹得沸沸汤汤,怎么可能瞒得住?
“先前,杜兄长去了趟老家,回来说房子烧了,你也不见下落。”
“杜大叔呢?”
“我们托他去京城,带回二哥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