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改不了这莽撞的性子。”
钟生懊恼不已,唯一活口杀了,如何能找到幕后指使的黑手?
妖僧害人无数,为富贵无所不用其极,长安城中恶名昭彰,今夜许多阴鬼都是苦主。
所以,钟生稍微打听,就找到他行踪。
但幕后黑手则不同,当官的都喜欢隐居幕后,放狗咬人,自己不露面。
“糟糕了,二叔得知后,该不会打死我吧?”
钟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二叔。
先前二叔为将他纠回正道,一直严厉教导,动辄棍棒,日打夜打,结果打出一身铜皮铁骨。
钟生的一身过人武艺,就是在棍棒教育下练成。
骨子里对二叔钟馗的敬畏,纵然灵魂换个人,也仍旧留存下来。
为了事后挽回,钟生沿周围绕了一大圈,接连找了许多阴鬼询问,始终没有头绪。
绝望之下,他甚至想到,拖着僧可寿的无头尸身回去交代。
可纵然今夜滩祭,各种妖魔鬼怪出没,如此举动也实在瞒不过去。
若级还在,直接提着回去,也算轻便,奈何被他踩成一地烂西瓜。
“罢了。”
钟生硬着头皮,就要回去交差,眼角闪过一抹白光。
对了,地上还躺着白骨手环。
“这玩意儿邪气森森,说不定有线索。”
钟生将白骨环揣在怀里,元神之体随风而起,一一眨眼掠过无数街道。
他穿梭在遍地香火中,身影时而隐没、时而出现,留下光影交错的痕迹。
也有小孩眼尖,看到钟生掠过的残影,拽着大人的手张口惊呼。
结果呢,大人神色大变,朝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打得小孩再不敢吱声。
民间有说法,傩祭之夜,人鬼不分,看破不能说破,否则惹恼了恶鬼,招致大祸,轻者大病一场,重者家破人亡。
高穿梭中,钟生双目透过重叠的建筑,在茫茫人海中寻找。
耳畔掠过的夜风,带来万千长安百姓的窃窃私语,交谈声。
“大汉斗酒,小鬼献酒,去年傩祭可没见过,莫非是今年刚加上?”
嗯,貌似是二叔。
钟生调转方向,随着清风潜入街头,落地无声,透过人群,看到钟馗坐在一堆酒坛堆积成山中。
大鬼早已消失无踪,小鬼带着一众同伴,蹦跳着举起酒坛,从街道各处收集的祭酒。
钟馗身下都是喝空的酒坛,他脸色如常,没有半点醉意。
“二叔海量。”
钟生对自身酒量颇为自信,唯独是喝不过二叔钟馗,回回斗酒都是大败。
小鬼们跳脚高跃,流水般将酒坛献给钟馗。
钟馗一手一个,仰头喝干,空坛子放在身边,那座小山般的酒坛就是这么来的。
“小生来了,喝一口。”
钟生下意识伸手,接住飞来的酒坛,撕开封纸,咕咚咕咚。
满满一坛酒喝完,也就四五口。
钟生一抹嘴角,朝钟馗说道,“二叔,妖僧杀了,但谁指使的没问出来。”
他掏出白骨手环,“妖僧恶贯满盈,这就是证据。”
钟馗再看白骨手环,看到冤魂无数,凄厉哀豪惨叫。
钟馗道一‘该杀’,接过白骨手环,指尖力,将其捏碎。
啪嗒,骨环碎裂后,恰似打开地府大门,无数冤魂狂涌而出。
周围气温,陡然下降,百姓们呵气结冰,有人裹紧衣襟,奇怪寒冬早过,为何还这么冷?
周围阴风阵阵,吹得香火凌乱不堪。
透过渐渐稀薄的香火,一个个形象狰狞凄惨的冤魂,或四肢不全、或拦腰断开、或肠穿肚烂、或面目全非,双足不落地,漂浮在地面上。
“咯吱咯吱。”
牙关打战声,从某个看客嘴里传出,他双腿也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