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脚下破陶片,仍旧盛着浅浅一汪碧泉,酒香扑鼻。
如梦似幻、似假还真。
这一刻,他分不清梦幻和现实,只觉得仍置身梦中,依旧未醒。
思来想去,他将陶片捡起,里面疑似酒水的液体舍不得扔,一股脑倒入陶缸中。
陶缸里头,装满野果清泉,正是酿酒失败的产物,一缸馊水。
他怀疑,白头老翁留下酒液,以气味做标记,今晚还会再来。
到了晚上,钟生倒持剑柄,剑脊贴身,随时能抽出伤敌。
当晚,没有见到老翁出没,过了后半夜,风声大作,雨点随即落下。
山中树木摇晃,万千枝叶像是恶鬼的利爪,疯狂摇晃。
夜猫子的咕咕声,夹杂风雨中,拍打泥屋本就薄弱的木门。
钟生端坐不动,头顶不断滴落泥水,打在脸上身上。
噼里啪啦,远处传来树枝折断,怕打地面的动静。
一窝老鸦凄厉惨叫起来,显然是遭了池鱼之殃。
轰隆隆,浪潮翻涌,土石崩碎,又有潮起潮落、水龙翻身的剧烈声响不绝于耳,甚至一度尽近在咫尺。
万千纷扰,浮而复沉,最终趋于沉寂。
一夜风雨过后,推开门去,外面雨过天晴。
情况不太好,拒马高墙,居然被山洪冲垮大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波及到泥屋。
壕沟已被填平,一切明里暗中的陷阱均被摧毁殆尽。
苦干这么久的心血,一场暴雨袭来,折腾得干干净净。
钟生叹息不已,完蛋,这下怎么挡得住来敌?
风暴过后,烈日当头,晒得他心烦意乱。
叮咚。
陶缸中水声荡漾,他回身一脚,就要将其踢翻。
突然,扑鼻而来酒香,脚掌命中缸体瞬间停住了。
原本一缸馊水,加入那些残液后,一夜间生天翻地覆变化。
混浊污水,竟变得碧绿透明,扑鼻而来的酒香,和梦中闻到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
钟生一拍额头,那些残液的作用,好比是天然酒曲,经过一夜酝酿,馊水变成好酒。
原本失败的酿酒,误打误撞下成功了。
他喉头在蠕动,美酒当前,不能忍呐!
“陷阱,一定是陷阱。”
他想到对方梦中送酒,又是绝世佳酿,肯定是不怀好意。
不能上当,如今孤身在山中,喝醉了岂不是任人宰割。
片刻后……
“真香。”
钟生确认无毒,送走试毒的兔子,舀起一碗酒水闷了。
老酒鬼都知道,第一碗酒仅能;解馋,第二碗才开始品味道。
酒的劲头比他想象更强,没等他取第二碗,已经软绵绵醉倒了。
酒碗掉在地上,碗底一点残液,流淌出沿口滴落,渗入泥土。
夜色悄然来临,一抹白光浮现,越过山洪冲垮的拒马高墙,步伐轻快、如履平地。
白影人立,山风吹过,白毛乱飞,它看着钟生一双紧闭的眼睛为难了。
这,没处下手啊!
钟生满脸通红,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烂醉如泥的模样。
白影急不可耐,伸手挠挠下巴,跳脚跃过钟生,目标赫然是珍藏食物的地窖。
恰在此时,它身在半空,跃到钟生正上空时。
钟生猛地睁开双眼,吐出含在口中酒液,捏在手中古剑刺出,狠如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