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待米歇尔那种不赞成却也无所谓的态度不同,程致研对依芙琳的观感从一开始就是很坏的,特别是听说她前前后后让吴世杰给她买了多少礼物,光现款就借了几千美金之后。两人纠缠的几个月,结果在意料之中,又是分手。
至此,吴世杰在学校里的名声倒是创出来了,学生们都知道他对女孩子出手阔绰,但翻脸不认人,老师们都当他是个祸根。
不幸中万幸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最后一年的学生了,apacademy对申请藤校是熟门熟路的,从填写资料到面试一路都有专人辅导。至于成绩,只要是功课还过得去,又有意申请好学校的,从freshmanyear开始,老师就会有意识的帮着保持全优。
在这种情况下,吴世杰的成绩单还算看得过去,又不需要跟人抢奖学金,所以没费多少周折就和程致研一起进了波士顿附近的一所大学。
从生年开始,又是一个接一个的轮回,吴世杰几个月就换一个女朋友,各种各样的类型都有。直到大学第二年,他突然现,程致研和邻校一个学环境艺术的女生走的很近。那姑娘已经在读硕士课程了,入学之前似乎还工作过一段时间,看上去总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深色头,网球打得很好,为人处事有几分大姐风范。因其名字叫mag,吴世杰总是管她叫“马大姐”。
马大姐和程致研经常在一起念书、看电影或者聊天,假期还去过阿拉巴契亚山地的森林公园徒步旅行。可能是性格使然,他从不会把男女间的事拿出来说给第三个人听,哪怕是对吴世杰也不例外。
但对于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关系,吴世杰却有他自己的解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程致研喜欢的是这种女人——聪明,独立,脾气有些倔,总是自以为是女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细想之下,从小母亲不在身边,会独独偏爱那个类型,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马大姐的硕士很快读完了,拿到学位,找了份西海岸的工作,离开了波士顿,两人之间的联系似乎渐渐少了。但几年之后,程致研从学校毕业,进入集团工作,又找过马大姐的公司做一个度假村项目的设计,应该是一直没断过联系。
那个时候,吴世杰已经进了法学院读书,程致研在纽约工作,两个人都很忙,很难得才能见上一次。
年底假期,吴世杰去纽约找程致研,在东村参加一个闹哄哄的跨年派对。
深夜,那栋房子里挤满了人,连楼道里也空气污浊,他们拿着一瓶酒上了天台,站在雪地里聊了一会儿,直到实在太冷了,才准备下去。
吴世杰突然问程致研,跟马大姐有什么进展?
程致研回头看看他,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淡淡回答:“她去年结婚了,孩子都九个月了,你不知道?”
年钟声响起,吴世杰饮尽杯子里的酒,说出自己的neyearreso1ution——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在世纪的第一年遇到一个人,坠入爱河,万劫不复。
程致研嘲笑他,说:“这个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容易了?第一季度就可以完成。”
他已喝到微醉,只是笑,不说话。
假期结束,两人又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吴世杰面对的除了案例还是案例,还有写不完的论文。程致研遇到的情况可能更复杂一点,酒店管理层大换血,他被调到了管家部,职位也变成见习助理经理,数月之后又调去了阿斯本的酒店工作。
从美东到中西部,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只能偶尔通个电话,因为程致研要轮班,即使是假期,也不一定能见面。
有一次在电话上,程致研跟他说起一件小事。当时已是四月,那一年的滑雪季眼看就要结束了,轮休日,他去阿斯本山的雪场滑雪,遇到一群春假来搞活动的高中生。其中有个华裔女孩,根本不会滑,但那个雪场根本没有适合初学者的雪道,她的同学也不怎么会教,两个人分两边架着她,结果就是三个人一起摔个马趴。他带了她几次,又提议她们去三英里外的巴特米尔克,那里有很大一部分雪道适合初学者滑。
“她跟你去了吗?”吴世杰问,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这是程致研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说起一个女孩子,而且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没有,”程致研笑答,“她们的老师来了,怀疑我图谋不轨,把我轰走了。”
“几年级?”吴世杰也笑,很配合的把对话进行下去。
“Junioryear,maybe。”
“问到名字没有?”
“没有,人家只是高中生,而且住在洛杉矶。”
“sohat?”
“她只是高中生,而且住在洛杉矶。”程致研又重复了一次。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吴世杰叫起来。
“不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电话那边回答。
转眼两年过去了,程致研离开美国,去南美工作,而后又辗转去了欧洲。
吴世杰则从法学院毕业,进了曼哈顿一家律师事务所,作一枚小小的juniorassociate。
在律所的那段日子回忆起来宛如噩梦,一个seniorassonetior,同时做三个完全不相关的案子,每天取证再开会讨论,再取证再开会讨论,从对手那里谈了口风,再开会讨论。每次上庭之前,经常通宵准备,看资料看到有种眼珠子就要爆出来的感觉。早晨洗个淋浴,然后直接过堂,稍有差池就被劈头盖脸骂,憋屈到肝痛,压力大到走在路上都会产生幻觉。有一次做完一个案子,实在太累了,回到家连鞋都没脱就躺在沙上睡了十六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