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她却仿佛一晃而过,她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很辛苦,因为现实世界始终没有什么比她记忆里的更好。直到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傻的,这实实在在的温度、气息、急促有力的心跳、微微的汗意,怎会及不过一段回忆?
“对不起。”顾乐为突然说,语气有些怪异。
“对不起啊,昨晚是酒精的作用,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不意味着什么的,生这样的事,我相信你也不想的,不如就当没有生过,彼此还是朋友,今天我还有事,有空再联络你……”他看着她继续说下去,表情郑重。
她许久才意识到,他是在学她说话的样子。
“明天这个时候,你就会在gooe上搜索thebestapithsomebody或者Top1oreasonstodumpsomeone,我在想,你究竟会怎么跟我说。”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脸上带着笑,眼眸深处却又有些别的东西,房间里光线晦暗,她看不分明。
气氛渐渐冷却,有些事是稍纵即逝的。她从他身上下来,靠在沙上,身上衣冠不整让她有些尴尬,除此之外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youruinedeverything。”她从茶几上拿起酒杯,作势叹了口气。
“no,”他与她碰杯,伸出右手食指冲她摆了摆,一本正经的纠正道,“Isavedeverything,I’mthehero,you’dbetterkeepthisinmind,I–am–the–hero,notsomeoneyouhadcasua1sexapedafterards。”
她看着他笑出来,许久才参透了他话里意思,heantstobethehero,notjustasupportingro1e,哪怕需经历迂回承转,宁愿一切都来的不那么容易。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在那间客房里吃了晚餐,琥珀当晚的“主厨之选”,总算值回票价。
在前台等着退房结账的时候,她看看手表,感叹:“两个钟头,六千多块。”
“可能还不止,我刚才看的《龙珠》好像是付费频道。”顾乐为朝她笑。
她瞪了他一眼。
“你付得起,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就非得劫个色不可。”他泰然处之。
话虽然这么说,等账单出来,却还是顾乐为抢先付了钱。司南自恃挣的比他多,还想跟他客气,被他婉拒。
“等到月底没钱吃饭,自然会去找你。”他这样对她说。
离开酒店,他送她回家,车开到她家门口,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坐在车上跟她道别,而是付了车费,和她一道下了车。
“你干什么啊?”她提醒他,“这里很难叫车的,除非有人坐出租车上来。”
他笑了笑,说:“没事,我想看着你进去,等下走下去就好了。”
路灯下,他笑容温和,低下头又吻了她一次。她贪恋着那片刻的错觉,认定自己是没救了,与一个人唇齿相依,却还想着另一个人。
他跟她说再见,她却说不出话,转身刚刚走出几步,眼泪就下来了。她有点庆幸,也有些感激,顾乐为没有追上来跟她说什么。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她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养长大的,眼泪是不可以被别人看到的。
她独自回家,夜已经深了,房子里一片寂静,默默抱着一个小靠枕睡得正香。她在儿童房的地上坐了许久,才回卧室换衣服洗澡。从浴室出来,她看到手机在黑暗里闪,屏幕上的名字是顾乐为。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又走到梳妆台前去戴助听器,借着些微光线换到T档。她做着这一切,心想如果他挂了就不再打回去,但他没让她料中,手机一直固执的闪着。
她接起来,没说话。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家没有。”他先开口了。
“到了。”她回答。
他顿了一顿,突然问:“今天在医院门口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默默的爸爸?”
她突然有些恨,他怎么可以这样问?凭什么这样问她?!
6
司南愤然挂掉电话,顾乐为还算知,没再打过来。
她上床睡觉,闭上眼睛,忍着不哭,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怕第二天眼睛会肿,被厉星的人看到,又要多出许多是非来。但人之所以要流眼泪,总是有其道理和作用的,否则有些东西就始终郁结在那里,不得宣泄。
她大半夜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最后火大了,全都迁怒在顾乐为身上,也不管是凌晨几点钟了,拿起手机就拨过去,心想着吵醒他,也不让他睡好,却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早。”他声音沉静,竟然对她道了声早。
她愣了愣,问他:“你没回去睡觉?”
“回医院了。”
“出什么事了吗?”她坐起来,一阵紧张,医院里深更半夜的总没什么好事。
“没有,”他安慰她,“睡不着,不如就在医院呆着,还有三个钟头就上班了。”
“你有什么睡不着的?”她语气戏谑,总觉得他这么说有种少年强说愁的味道。
“因为知道你一定还醒着。”他回答。
这个理由,她没想到,静了一静才问:“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躺在值班室里,刚才在看八卦杂志,现在不想看了,在打游戏。”
“你还不如说在浪费生命,三个钟头可以做许多事。”
“比如说?”
“骑单车六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