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月不太适应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现,也不想听周梦玲的欲言又止了,干脆笑笑,岔开话题,想起刚才处理的王府诸事,顺口提了宫里的赏赐,以及德妃赐来服侍世子的宫女的事情,问雍亲王妃这事还用进宫去谢恩吗?
雍亲王妃闻言冷笑一声:“不用,只不过是赐了名宫女伺候,又不是妾侍、格格,无须在意。”
“嗯!儿媳明白了。”末月点点头。
她刚要请示别的事,一旁周梦玲却忽然开口,一脸好奇地问:“啊!表嫂,我听说万岁爷特意降旨,许您见驾不跪呢!姑丈也把整个王府的事交给您打理,还为您重订了规矩,让侧妃们都要给您行半礼,真是太好了,长辈们都好疼您,梦玲在家见到父亲的妾室们,都要行礼呢!姑父为您定的这规矩,可是开国头一个呢!”
周梦玲的话令雍亲王妃、还有一旁的洪嬷嬷脸色当场一变,尤其是洪嬷嬷,昨晚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她虽然是洪家庄出来的,是弘辉的亲信,但在这个讲究孝道大于天的时代观念里,弘辉的亲生母亲,显然比末月这个还未圆房的媳妇重要得多。
所以处事思绪上,洪嬷嬷是处处以弘辉的利益和雍亲王妃利益的角度去想,自然,对末月的维护,就少了很多……这会儿听周梦玲的话暗示的这么明显,洪嬷嬷深有同感,显然认为她昨晚并不是多想了,洪嬷嬷担忧的看了雍亲王妃一眼,雍亲王妃的脸色已经是白里透着青了……
“嗯!这只是长辈们爱惜晚辈的一点心情。”听周梦玲这么说,末月再迟钝也感觉到不对劲了,隐隐明白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使得雍亲王妃的神色变了,甚至对她流漏出了一丝杀意,却一时没想透她要说什么,只好选了个绝对没错的理由道:“不过,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长辈们给世子爷的荣耀,我是沾了世子爷的光罢了。”
“哦!”周梦玲这一声特别拉长,意味深重的道:“原来是这样啊!”
敌意几乎昭然若揭,末月皱了皱眉,不喜欢周梦玲这种说话的口气,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个气息温和,佛气浓厚之人的敌意,算起来,弘辉是雍亲王妃嫡长子,周梦玲则是雍亲王妃的娘家侄女,应该是自己人范围才对,但是看周梦玲的行为。
无论是先前的吸取雍亲王妃太阴之气的行为,还是现在明显的敌意,使周梦玲看起来并不认为她属于弘辉这边的范围,这代表她有别的目的吧!末月确实不够聪明,但她有一样令弘辉都称赞过的优点,那就是……果决。
此刻她果断的判断出周梦玲并不能够成为自己和弘辉的自己人范围,加上雍亲王妃对她一即收的杀意,使末月对待她们的态度立刻变了,末月不会装模作样,当即语气神态疏离不少的道:“不是这样吗?还是周家小姐对皇祖父、父王的决定有意见?有不满?”
末月很少用严厉的语气说话,但当她真的肃穆起来,竟然凭空生出一股陌生的威压之感,令室内几人只觉呼吸一紧,仿佛在御驾前应对一般,周梦玲温和的眼中厉色一闪,很快又转换成微有惧色的样子,诚惶诚恐的道:“回表嫂的话,梦玲不敢有意见,没有任何不满。”
“哦……”同样拉长的一声,末月点点头道:“那就没有问题了。”
然后也不理会周梦玲的神色,看向雍亲王妃,神色带着保持距离的恭敬道:“母妃,外面管事还等着回事,这里有周家小姐陪您,儿媳就先告退了。”
雍亲王妃震惊于末月如此明显,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转变,加上因周梦玲的话引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心结,使她竟然木然的点点头,连场面话都不说了,直接无力的挥了下手,令末月离开她的房间……
等末月离开后,周梦玲默默跪在雍亲王妃床前,眼神痛苦爱戴的望着雍亲王妃,用力握着她的手,雍亲王妃脸色铁青的愣了好一会儿,才示意洪嬷嬷带着室内服侍的侍女们退下,等到室内只剩姑侄二人后,周梦玲的眼泪及其优美,以令人怜惜的角度从眼中落下。
“为什么刚刚要说那样的话?梦姐儿!别忘记,你现在可算不得是孩子了,已经是半个大人了。”雍亲王妃满腔的郁气、怒气和火气都被周梦玲这样的表情弄得消散一空,无奈的伸手拉起她,示意她坐到自己床边,轻声问道。
周梦玲神色不安又坚定的道:“姑母,表哥表嫂能够回来,我本来很高兴的,觉得姑母您苦尽甘来的日子终于到了,可是姑丈昨晚定规矩的事情,家里今天一早就收到消息后,听了家里那些议论纷纷的话,梦玲真的很为您和表哥担心,玉环旧事,不可不防啊!”
“议论纷纷?”雍亲王妃握紧手,一直以来的心结让她不由开口问出:“有什么可议论的?玉环旧事?你想说什么?”
“姑母,侄女的话可能忠言逆耳,可请看在侄女一片孝心的份上,请听侄女说完。”周梦玲一脸大义凛然的道:“梦玲今天一大早就准备过来拜见表哥表嫂的,没想到跟父母辞行时,无意间听到父亲和母亲正在说您府上的事情,忍不住驻足听了起来。”
“这才知道,姑丈竟然订了规矩,为他生育子嗣的李侧妃,皇上钦赐,出身不低,时常得姑父偏宠的那位年侧妃,包括府里的三位庶出公子等人,在表嫂面前都要以她为尊,对她行李请安,如同在您面前的规矩,这样的规矩根本不是尊重您和表哥那么简单,简直就像是表嫂才是姑丈最爱重的人,不仅交托王府诸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