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娼门里出来的,不是贱籍是什么?”赵氏自家变后就对这些姬妾等没有好感,话音里都带着股轻贱劲:“纳妾虽不算通婚,却也是有个民不举、官不究的讲究,如果是商户自不用在乎这个,也没人追究,若是仕门、书香之家就不行了。”赵氏说完也有了点谈兴。
她接着道:“纳贱籍女子为妾,其所出子女比庶出还要低上一筹,连家生奴才都不如,如为贱籍女子宠妾灭妻,那是会被御史弹劾的,这样还不止,如果大户人家出了这种事情,门当户对的人家是不愿意跟其通婚的,儿女亲事都会被耽误。”
“哎呦!我的大姐,你懂的就是多,这大户人家的道道我是第一次听说,真没想到。”刘大娘赞叹的说,却没注意到赵氏突然黯然下的神情。
末月听完后,心里也叹息,从前看的许多古代小说里,哪个官员家里都有些妾室,也有些母亲出身娼门,却得父亲看重疼爱,待遇过嫡子的,没想到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在祖母这纯粹的古代,疑似官家出身的女人口里,却完全不可能。
贱籍所出,竟是生来差别人一等,难怪雍正废除贱籍的政策,被历史纪录,争议特别大,更为他招来不少骂名,编了不少野史,祖母她。。。绝对是官家小姐出身吧?很可能曾经是内宅大妇,主持中馈,所以才懂的那么多,即使遭遇变故,仍坚强的抚育父亲长大成才。
想着想着,末月在看赵氏,几乎能从她身上看到一圈神光来,她太佩服了,赵氏隐藏着情绪,面色有些不安的道:“哪里有那么夸张,我也只是从林府听来的。”
“林府?是林海老爷家吧!听说人家字为如海,家中财富也如海一般,是咱苏州第一大户,你家真是好福气,哎!我当时怎么没舍得儿媳妇去当奶妈子呢?”刘大娘一听林府,就不由眼带妒忌,刺了赵氏几句。
末月现代长于农村,最了解乡民百姓的性格,很多时候底层百姓们因生活中的油盐酱醋等,而养成斤斤计较的性格,但口出恶语却大多是有口无心,刘大娘其人,几年邻居了,末月还是知道的,嘴碎了点,人却不坏。
因此她在一旁见赵氏变脸,忙岔话道:“祖母、祖母,咱们这附近谁家娶媳妇了吗?我要去吃喜糖。|”
“没有啊!想吃糖啦!祖母一会儿去给你买。”赵氏吃末月软软的声音一喊,忙把末月抱起,忘了生气,专心的哄着末月。
见祖母如此,末月在心里偷笑,过了这两年,她渐渐现,身为小孩子不闹吃喝,当长辈心里倒挺不对劲的,偶尔闹一次,就有求必应:“可是,我听到了,外面有鞭炮、喇叭声,今年冬天也有过,祖母不是说那是有人娶媳妇,月儿有糖吃了吗?”
“啊!祖母去看看。”古代邻居不比现代人冷漠,走动起来比亲戚还热乎,谁家有红白喜丧了,邻里肯定都会提早知道,像这附近有没有喜事,赵氏、刘氏都知道,因此听末月这么说,都侧耳听了听,别说,还真模糊听到点动静。
原本,两人还以为是林府那边太热闹的原因,等末月点出后,一留心,竟觉得声音越来越接近这边,这边可是普通民家,几条街就林崎远中了举,读书也最好。
刘氏听着眼珠转动,猛的一拍大腿,声音颤抖的道:“哎呦,赵大姐,我听着这调调跟去林家的一样,叫什么曲来着?向咱们这边来,莫非是崎远考中了?”
“崎远考中了?崎远考中了。”赵氏神色大动,心情震动下,再也顾不得回答刘氏的话,不由先是疑问,后是肯定,用变调的嗓音喊了一嗓子,楞在了那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刘氏神色比赵氏夸张,竟慌乱的在院子里转圈,不住的嘟囔着:“崎远已经是举人老爷,再考中了那不是官老爷了吗?崎远是官老爷。。。崎远还问我喊婶婶来着。。。那我不也算是有当官的亲戚了吗。。。。。。”
“祖母、祖母,父亲怎么了?什么叫考中了。”末月见两个大人都慌了手脚,在那愣,听着鞭炮乐声越来越近,不得不提醒下祖母。
被末月那么一喊,赵氏才回过神来,竟立刻放下末月,声音颤的喊道:“秋儿、秋儿,崎远好像考中了,你去看看那报喜队是不是向咱家这来,名字是不是崎远?”
“啊!”石秋儿惊呼一声,扔下木梭,也不管砸断多少丝线,竟跳下织布机就向外跑。
还没等出院门,就被回过神的刘氏拦了下来:“慢着,曦哥她娘你别慌啊!崎远要是考中了,你就是进士夫人了,堂堂进士夫人怎么能随便少年宫大街,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哦!对,你刘婶说的对,是我糊涂了。”赵氏听刘氏一说,慌的心渐渐沉静下来,貌似恢复平常气度般说道:“那刘妹子就麻烦你了,秋儿你先去把曦哥接回来,我去多换些铜板,装些红包,一会儿等人到了,肯定比先前还忙。。。”
“哎!”石秋儿面上一红,深呼吸一口气,此时,院里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鞭炮锣鼓声了,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应了声后,刚迈下步,又迟疑的道:“娘,听着人快要到了,您年纪大了,去钱庄换铜钱恐怕不太方便,要不请邻居们过来帮忙吧!”
赵氏一楞,旁边的刘氏立刻接道:“曦哥娘说的是,您可不能离了这地,等会人来了,您可是接喜报的,这样,交给妹子我吧!我去喊当家的和齐老弟两口子来帮忙,鞭炮要不要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