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这几年朝中势力风云变幻,动荡不安,陶家身处这个漩涡里,不知日后万一走错一步跟错主子,那陶家也讨不了好。
连白家那种几代忠心耿耿的朝臣也难免受此一劫,尽数全灭,他爹几年前思前想后,留了他这么一个后手,以他想回乡继承祖父衣钵从当仵作开始。
当时演了一场戏,他一人来到昌阳县在县衙当仵作,如果有朝一日真的陶家出事,那他……将会成为陶家可能唯一不被涉及留下的唯一陶家人,也许还能庇佑几个可能存活的后辈。
说起来壮烈,却也是不得已之下留的一步暗棋。
这些陶仵作没必要与焦昀解释,可焦昀却在陶仵作沉默时一瞬间周身涌上的怅然窥探到一二。
焦昀没说别的,很快岔开话题。
陶仵作也是没人能说一说心里难受,他这段时日与这小孩相处觉得至少是个机灵口严的,加上又是焦秀生的外甥,也就说上一二。
陶仵作很快解决一碗小馄饨,离开前偷摸。摸塞给焦昀一盒东西:“喏,之前因为在胭脂铺着急去杨家让你没买成,这次补给你,可别说是我买的。”
焦昀伸开掌心一瞧:“诶?这……”
陶仵作已经起身,低咳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没等焦昀说话就跑了。
焦昀望着手里的东西:“……”
他当时真的只是拿这当借口而已。
聂柏昶原本是和焦昀坐在一排,后来焦昀为了跟那位陶先生说悄悄话就坐在一排,这时更是愣神,他迟疑一番,还是坐过去,乖乖坐好,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偷瞄一眼,再看一眼,却不知是何物。
焦昀本来还头疼陶仵作送这个让他怎么解释给婉娘听,就瞥见聂柏昶的小动作,他一乐,伸。出手臂揽住聂柏昶:“聂小柏,你偷看啥?”
聂柏昶玉白的小脸微红:“陶先生……给你的这是何物?”
焦昀:“面脂,就是涂脸的。”
聂柏昶把头转到焦昀白生生的小脸上:“??”昀哥儿要涂这个?
焦昀明白他误会什么,赶紧解释:“瞎说啥,这是给娘涂的,不是我,就、就是……之前我拜托陶哥哥给买的,哎,娘来了,先不说,等下别说出去啊,等回去再说。”
这东西当然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送,就算是送婉娘也得以他的名义。
聂柏昶一向听话自然没意见。
婉娘过来已经把桌椅板凳都放在店家,他们一起等了会儿,赶车的大爷过来,他们上了车。
不过却没直接回去,而是绕路到李氏指的一个李家肉铺买肉,因为生意还没谈拢,婉娘不知这事,所以还是一斤五十文。
婉娘买了五十斤,付了二两五钱,刚好趁着牛车拉回松郡村。
最近这段时间赶牛车的大爷因为婉娘这个长期客户,小日子过得不错,因为不着急,赶车稳稳的,只是就在前往松郡村还有别的几个村子岔路口时,远远瞧见不远处那条官道上,有一队人马驶过。
赶车大爷忍不住多看几眼,焦昀三人也看去。
只见几十个人都穿着衙差的服侍,手里拿着长矛,为的三人则是骑着马,正中央则是一辆车上头放着一具棺材。
看到那棺材,不知为何焦昀想起之前陶仵作的话:这棺材里躺着的不会就是那个白将军吧?
赶车大爷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多官差,吓得赶紧一扬鞭子,牛车度立刻上去,很快就驶进村子的那条路。
随着那一行人越来越远,焦昀也长出一口气,只是一偏头,就看到身边的聂柏昶望着那一行人脸色有些白,手指也捂着心口。
“聂小柏你怎么了?”焦昀压低声音。
聂柏昶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晕,胸口憋得慌。”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看着那棺材,心里就一阵难受。
焦昀看他还看着棺材,觉得他应该是看到棺材想起之前丑姑死的画面心里难受了,“那别看了,没事,回去让娘做好吃的。”
婉娘也听到了,干脆跟孩子换个位置,怕触及伤心事。
聂柏昶轻轻颌,已经拐个弯看不到那一行人,他闭着眼,直到进了村子,才觉得缓过来。
焦昀和婉娘确定聂柏昶没事才松口气,他们回去时刚过午时没多久,大多都下了地,村子里人不多,虽然这两日闻到肉香,但听说婉娘是打算做肉食生意,觉得婉娘一个妇道人家肯定赚不到多少钱,肉多贵啊,谁会舍得买?
不过这味儿是真好闻。
但因为婉娘收留柏哥儿,村民们倒是没厚着脸皮去串门子,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他们不能还上门蹭肉吃,还都叮嘱家里孩子不许过去。
因此婉娘家门口倒是很清净。
婉娘怕是柏哥儿累着了,让他们两个小的去歇息,焦昀本来想替婉娘生火,想想还是陪陪聂柏昶。
焦昀看聂柏昶瞧着的确已经无碍,他借口去茅厕跑出去,在茅厕里进。去空间,找到一个灰扑扑很是陈旧的瓷瓶子,瞧着没有别的印泥或者别的,把面脂给装进。去。
陶仵作买的面脂应该是极好的那种,外装的瓶子一看就不可能是他要说的价格,还是需要伪装一下。
等焦昀办好这事,就拉着聂柏昶偷偷跑出去,跑了一圈又回来。
婉娘刚好出来搬柴火,看到他们跑出去:“怎么不待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