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昀张开手臂,婉娘已经跳下来把他抱上牛车,转身,就看到拘谨歉意站在那的陶仵作。
婉娘侧侧身,没正对陶仵作,福福身,“陶先生。”
陶仵作心虚又不自在:“对不住,这府里的二夫人死的事有点棘手,一查起来就忘了,焦夫人怕是等急了。”他拱手一鞠到底,让婉娘慌忙让开身,“陶先生,这可使不得,不碍事,倒是昀哥儿没添麻烦就好。”
陶仵作:“哪里哪里,这孩子聪明得紧,多亏他细心反而帮了大忙。”
婉娘没信,只当陶仵作怕她骂孩子说得托词,却也感激这陶先生细心。因着婉娘一个妇道人家不好与外男多言,很快坐上牛车,与陶仵作道别,带焦昀走了。
陶仵作望着牛车渐渐远去,瞧着焦昀朝他一直挥手,忍不住松口气,也眨眨眼,挥手告别。
等陶仵作重回杨府,才想起昀哥儿说要买面油反而因为二夫人的死没买成,他攥攥手,记着回府衙的路上一定要买上一罐明个儿偷偷给昀哥儿,当成这两次阴差阳错帮他大忙的谢礼。
而另一边,焦昀坐在牛车上心虚,故意大声说着杨府的事,可吓人了。
果然,婉娘本来想说道两句下次可不许胡来跑走这么久,一听,怕他吓到,宽慰几句,倒是一路回到松郡村。
等牛车停下家门口放下坛子,焦昀母子两把坛子搬回去,天还没黑透,门一关,焦昀催促婉娘数数今个儿卖凉皮的铜板。
娘两个点了油灯,坐在小凳子上,把之前收着铜板的瓦罐放到桌上。
婉娘抬起瓦罐开始往外倒,等全部倒出,婉娘望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铜板吓到了,愣愣的,之前来一位客人她忙起来就随手扔在瓦罐里。瓦罐底子深,没想到倒出来竟然这么多。
她赶紧数了数,可数完,婉娘更是彻底傻眼,她难以置信,好半晌都没回过神,喃喃自语:“昀、昀哥儿,你掐娘一下,娘大概……是在做梦吧?”
“娘你咋了?你别吓唬我啊。”焦昀心里偷笑,他之前一直观察婉娘,她这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哪里不知婉娘是被这么多铜板吓到,故意睁着一双眼,特好奇道:“娘,我们到底赚了多少啊?”
婉娘深吸一口气,吞吞口水:“一千一百四十八文。”
说出来更是觉得这真的太多了,完全出她的预期很多,她原本想着,不赔就好,可谁知……
她手里虽说还捏着几十两银子,可那不是她自己赚的。
如今这却是她一碗碗米面皮卖出去收到手里的铜板,实实在在的,意义完全不同。
焦昀听完也开始心里噼里啪啦心算,跟他之前算的差不多,“这么多啊!那去掉米钱油钱还有豆芽菜花生还剩多少啊娘?”
他们一共做了一百零几份,后来吃了几份。大概是卖出一百来份,除掉几个没加辣子收十文钱,别的都是十二文。
还有几份因为是小坛子辣子最后一个免单,所以算下来差不多。
除掉一碗六文钱本钱,赚了近六百文。
婉娘又算不熟练慢吞吞算完纯赚的,再次傻了,好半晌才红着眼:“昀哥儿,娘咋算出来咱们这一天赚了近六百文?那岂不是六钱银子?”
那一个月……
焦昀:“哇,那岂不是能买好多糖?”
婉娘眼圈更红:“对,能给昀哥儿买很多糖呢,等明个儿要是收摊早,娘给昀哥儿去买糖!吃哪种都行!”
焦昀摇头:“娘还是别了,财不外露,要是让……钱家知晓,怕是又惦记上,万一把我们给偷偷害了……”
“昀哥儿说的对,那等你以后送你去学堂!你偷偷买着吃!”婉娘激动得又数了一遍,之后在焦昀的催促下才藏起来。
到后来焦昀困了,他躺下时婉娘还没睡,他估摸着婉娘还要激动两天,等之后每日都这么多,大概就淡定了。
不过让焦昀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他起来,现婉娘竟然已经做好两百份米面皮。
焦昀:……他这亲娘别是一晚上激动的没睡吧?
婉娘听到动静回头,眼睛亮得惊人,她本来就姿容殊色,这时精气神极好,在灶房熏腾这么久,脸上带着酡红,很是秀美,对着焦昀笑时眉眼温婉:“昀哥儿醒了?娘给你蒸了鸡蛋羹、炒了肉片和馒头、粥,你先去洗漱,娘去给你盛出来。”
焦昀小跑着去瞧做好的米面皮,看厚度丈量一下,果然差不多两百份,他赶紧道:“娘,做二百份就行,一下子太多怕是卖不完。”更何况,物以稀为贵,要是太多反而不稀罕,加上名声还没传开,第二天不一定卖的太多。
即使市场打开真的能卖这么多,焦昀也打算以后每天控制在二百份,否则,婉娘这样下去怕是要累倒。
再说,过些时日,怕是就会有人看到商机卖米面皮,虽说有油辣子倒也不怕,却到底会影响一些。
到时候,他就会立刻该卖别的。
只要有油辣子在手,加上一些本钱,他能做更多一本万利的生意,再说,频繁来换,见他们卖吃食的人也不容易算出他们到底能赚多少。
虽说有陶仵作这个“亲戚”,时间长了露了底细,他们只有母子两,很容易被惦记上。
婉娘被吓到,她就是昨晚见这般多激动得没睡,干脆就来做米面皮,多赚点银钱也能早日送昀哥儿去学堂:“那、那娘这差不多有二百份了,那……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