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有秀才功名的他要从小吏干起,熬到老才能升个主簿,做个入品的官,没想到现在一个九品官的任职书就出现在眼前,写上名字后就会属于他了,这份不可思议、宛如奇迹降临的际遇让钱光宗忘乎所以。
根本没想这是要用亲妹子一条命才能交换到的东西,满心激动得他呼吸粗重,不假思索的对钱八亩道:“爹,这可是九品官的任命书,正式入了品的,以后可以升任八品县丞的主簿,写了我的名字的话,咱家才算真的改换门第,娘,你也劝劝爹。”
“劝?”闻言唐桂花一愣,这事的经过她一直在旁边,几人的对话又十分直白,令她这个乡下老太太也听懂了,正是听懂了,她才一时不知如何选择,眼神茫然的想,35年前她为了钱舍了一个儿子,35年后的现在,她难道要为了权再舍一个女儿?
“爹娘,小冬早晚都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晋家如此诚意十足,爹娘就算舍不得妹妹,也要体谅一下晋老爷的爱子之情。”看出自家爹娘心中挣扎的钱光宗眼珠转动几下,心思急动,过了两息后。
想到这些年打听到的那些事,以及两老的心结,低声叹了口气,看似十分真诚的道:“而且等我任职后,咱家有个主簿名头撑着,定能得四里八乡敬重,三弟那里就不怕被欺负了,唉!我一直担心三弟以后过不好,想着以后有能力照顾他就好了。”
听到钱光宗先说闺女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又说出他当主簿后钱家会有多么风光,还会照顾好钱荣华这个被他老两口视为二儿子重投胎回来的儿子,老两口同时动容,唐桂花几乎是立刻在女儿、儿子之间做出选择,看向钱八亩道:“老头子,老大说的有道理。”
“嗯!”钱八亩看向似乎不知道自家已经洞悉晋家二少想折磨女儿出气的晋家管家,语气有些艰难的道:“劳烦您回去告诉晋老爷,这些聘礼我家收下了,会尽快操办起来,等贵府前来迎娶。”
“亲家老爷果然懂得分寸。”晋家管家一脸倨傲的说完,甩袖就走,那些跟着他抬聘礼来的家丁小厮们也纷纷跟在他后面离开。
只有王媒婆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这父子三人,摇头叹息着走了。
那刺眼的目光看得这三人脸皮烫,有种卖女求荣、卖妹求荣全被看穿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二房儿媳孟秋的惊呼声:“傻妮子,拿个簸箕你用这么大力气干什么?指甲都裂出血了,不觉得疼吗?”
第48章又吃饱了一回
孟秋说完接过钱桃花手里的簸箕,拽着她到水缸边上打水洗手,清理指甲上的血迹,而钱桃花却紧咬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只是习惯性偷听钱家老两口跟王媒婆的谈话,看看能不能找到可利用的地方而已。
没想到却听到这件令她怒火冲天的事,凭什么、凭什么这些恶事做尽的人会得到这么多机会?先是大财、又是得官,而且这次的官不是前世那样的文吏,是正式入品的主簿,还比前世提前了,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坏事做尽的他们为何可以过得越来越好?
她不甘心、也绝不认同,一定要把这些人一个个全部踩落泥低,永远在沼泽里爬不出来,这颗心里的仇恨、愤怒才能够平静下来,只是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已经拿到上任文书的钱光宗赴任?有什么办法吗?钱桃花脑中想着一个又一个办法,却又不得不一个个否认。
直到心烦意乱中,钱冬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内,令她眼前一亮,对啊!钱冬那么狡诈阴狠又凉薄,若是知道钱家老两口和钱光宗牺牲她,拿她给晋家二少撒气,生死不究的话,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更不可能任由自己嫁入钱家。
甚至很可能会不顾亲情,对算计利用她的人出手,她怎么对付钱家人无所谓,反正钱家人就算结果再惨,她也觉得不够,只要钱冬反抗,坏了晋家这门婚事,使钱光宗的入职文书废了就足够……想到钱家人窝里斗的样子,钱桃花露出一个诡异笑容。
然而专心想着怎么利用钱冬对付钱家老两口和钱光宗的她,却没注意到钱光宗在后面看着她那猜疑的目光,钱光宗不是傻子,相反他比大多数人精明多了,脑子不够用的话也不可能在众多读书人里脱颖而出,考上秀才。
昨天他回来赶上的事又那么蹊跷,他虽然赶走了赵秀,心里却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不是赵秀做的,只不过他这些天一直暗地里忙着把真爱王怜儿从贱籍里换成平民籍的事,只是怎么把真爱过明路还没办法。
这次赵秀遭殃倒是令他产生了,何不趁机装作他也认为赵秀盗窃、传播家中神方的事,然后利用这一点要挟赵秀,不同意真爱以平妻进门就真的休了她,又可利用爹娘因此事厌了赵秀的心理,加上他和怜儿的儿女加重分量,使钱家老两口同意迎娶怜儿。
等真爱进门,名分已定后再把这事翻案,还给大房清白,消除爹娘心里对大房的隔阂,正是因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钱光宗才在昨天那么轻易的任由方子的事落到赵秀身上,让她不得不背着满腹委屈冤枉回娘家。
但实际上他从那时起就猜疑真凶究竟是谁,也暗地里问过梨花当时他回来前堂屋都生了什么事,心里对钱冬的猜疑更不曾少过,因为他认为智多如妖的钱冬是故意这么做,好以后用反正方子都传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