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糊故作淡定地点头,心里翻天覆地、壮阔重组。
月刚兔不甘寂寞地冒头:“老祖宗,这位是……”
直球选手月追兔:“胡糊,我的男朋友。”
胡糊扯了扯月追的衣袖,有点害羞。
月追却以为胡糊这是紧张了,轻声安慰道:“没事,我是我们家辈分最大的兔。”
言下之意便是已经没有别的兔能管他了。
这硬核安慰还真让胡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刚刚才站起来的月刚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过这回他跪的是胡糊。
这神情,这架势,简直就是刚才的情境重现!
果然,不待胡糊反应,这个兔耳壮汉就又嚎了起来:“祖奶奶!您终于出现惹!”
胡糊:“???”
月追:“……”
……
经过一番洗脑与反洗脑,耐心讲道理与强硬讲道理……在胡糊没忍住放出了狐耳狐尾后,月刚才终于放弃喊胡糊祖奶奶,一个身高两米的壮兔,浑身打着抖,风驰电掣般窜出大门搬运青菜萝卜去了。
月追干咳两声,牵着胡糊默默往养兔厂后面走。
广寒宫养兔厂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厂房只有几间,但基础设置十分完善……还是那种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肉兔养殖场的基础设置。
例如幼儿组合滑梯、彩虹跷跷板、花朵秋千、摇摇木马……还有海绵球沙坑。
比起兔子厂,这里更像个幼稚园。
走过色彩缤纷充满童的后院,打开一道门,再穿过一片不大的树林,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月追父母的坟墓。
……墓碑照片上一黑一白两只兔子笑得很慈祥。
月追将两根鲜嫩胡萝卜摆在墓碑前,然后从旁边拉过来两个干净的草编蒲团。
“坐吧。”
虽然妖死如灯灭,但毕竟是在男朋友父母的墓前,胡糊还是很有些拘束的。爪爪搭在大腿上,肩背挺得直直的,小狐狸坐得端端正正。
有月刚日常来打理着,墓周干净得连根杂草都没有,月追围着坟墓绕了一圈后,坐在了胡糊旁边。
沉默了好一会儿,月追才开口:“我父母虽然修出了灵识,但没能跨过化形的槛,寿命比寻常兔子多几倍,但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妖怪。”
胡糊点点头,他化形也不过几年,那种浑浑噩噩隐隐约约间仿佛摸到门槛,却怎么也跨不过去,似兽非兽似妖非妖的感觉,他明白。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勇敢地抱上了哥哥们的大腿,也许他还要修炼不知多少年才能化形成功……也有可能一辈子就只是山里一只稍微机灵点的小赤狐。
月追继续道:“兴许是正正得正,运道好,我出生没多久就能化形……”
胡糊夸张惊叹:“天才兔兔!”
月追露出了点带着怀念的笑意:“我父母当初也是这样说的。”
“大概是父母都修出了灵识,我同胞的兄弟姐妹都与寻常兔子不同,更有灵性,寿命也更长。”
“不过做兔和做人总是不一样的。为了让我能尽快适应人类社会,也为了兄弟姐妹们能安心修炼,我的父母使了一点小手段……于是就有了这家养兔厂。”
“一开始只有父母和我的兄弟姐妹,在这里安家后,它们成家生崽,繁衍生息,老兔死去、小兔降生……到如今我也记不清这是第几代了。”
胡糊往月追身边靠了靠,低声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月追握住胡糊的手,十指相扣,慢慢地道:“刚开始也没什么……可慢慢的,也不知是不是血缘传承越淡薄的缘故,父母兄弟姐妹接连去世后,我和那些生兔子的联系逐渐削弱,它们身上的灵识也一代比一代微薄。”
“……有时我甚至觉得,它们已经与外面的普通兔子没什么区别。”
胡糊的父母同胞都是普通狐狸,而且它们也没在一起生活多久,生活在一起时,他又没有修出灵识还是只普通狐狸,所以感情并不深厚。
但这种送走一个个亲人后又现亲人的后代都退化成了普通兔子的经历……光是听月追三言两语平平淡淡的说出来,胡糊就心疼得不得了。
小狐狸心疼自家男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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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追看到自家男朋友心疼的眼神,心中瞬间酥酥暖暖,他叹了口气,抬手揉揉胡糊柔软的头毛:“那些独自生活的年月也并不全是辛苦与寂寞……只要开始修炼,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且没过几年月刚也化出人形了。”
胡糊好奇地问:“那月刚,他算是你的……”
月追沉默半晌,道:“他说,我是他的曾曾曾曾曾……叔祖父。”
失敬失敬,这辈分比他想像的要高多了!难怪叫老祖宗,这长长前缀要是全喊出来,不得跟结巴了似的。
“兔子排的辈分没必要放在妖龄里……意义不大。”
“就是就是!”
月追认真解释,胡糊认真附和,这俩小妖怪都不想让自己的恋爱听起来像夕阳红黄昏恋。
该说的都说了,该看的也都看了,作为生活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小妖怪,他们也没有和墓碑说话的习惯。妖死如灯灭,若还是投生为兔子,这墓里的魂都不知轮回投生过多少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