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桃眼里含着泪,对姜宝青这些叮嘱又是心酸又是感动极了。
姜宝青揉了揉眉心,又指了向来机灵能干的小井在这帮衬着寻桃,这才领着姜晴出了小院子。
外头寒风一吹,姜晴打了个寒颤。
姜宝青望过去,注意到姜晴额上稍稍沁出来的汗,微微皱了皱眉,叮嘱道:“一会儿我让厨房熬些姜汤,你喝一碗,别被风吹得伤寒了。”
姜晴定了定心,点了点头,她方才真是被那边的手段给惊着了,这会儿跟姜宝青沿着回廊走着,终是忍不住低声道:“……那边,也不怕惹了报应?”
姜宝青笑了下,没说话。
上位者是踩着无数白骨堆积出来的山一步步往上爬的,哪里可能会怕报应?
这次也就是幸好有她在,能解了这个毒,不然,哪怕康康只吃了一块,旁的大夫怕是也对这毒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康康全身器官慢慢衰竭而亡,过程痛苦极了……怕是康康也会成为那白骨尸山中的一块踏脚石。
……
今日因着还有庄子上的管事来回禀事宜,姜宝青便让姜晴同她一道去了理事的小侧厅。因着之前出了康康那事,姜宝青便让丫鬟给这些管事奉了茶,让他们在小侧厅里等着。
姜宝青带姜晴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管事们见姜宝青跟姜晴进来,忙起身行礼。
姜宝青坐在主位上,淡淡的跟管事们解释了下:“让诸位久等了,方才出了些事情在处理,来迟了。”
管事们连称“不敢”,也没有人多问。
主家的事哪里是他们能窥探的?
只不过有些心思活泛的,就在那琢磨,这是不是夫人给来的一个下马威?……面上倒是更恭谨了。
当然也有心生不满的,却也没表现在面上。
姜宝青让丫鬟把这一年的收入支出账册从田庄管事手上收了过来。
厚厚的一沓。
姜宝青从中拿起一本,翻了两页,便淡淡道:“……南城郊那处一百三十亩地的小庄子是谁在管着的?”
一百三十亩地,算是个小田庄。
在将军府的诸多产业里,实在有些不打眼。
姓王的管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先被点出来,他有些忐忑的上前一步,回禀道:“回夫人的话,是我在管着。”
姜宝青打量了一下这个管事。
他穿了一身有些旧的袍子,收拾得虽然干净,但袖口处却有几处磨损的地方。
姜宝青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本人员花名册来翻了下,看了一眼:“哦,你姓王是吧?”
明明是闲谈般的语气,王管事却吓得跟什么似的,语气更恭谨了:“回夫人的话,是,我姓王。”
姜宝青按了按眉心。
她本来是看着这小庄子一年下来收支写的清楚明白,倒是个打理庄子的人才,这才把人叫出来。
结果却现,这人打理庄子是个人才,但别的地方怕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比如,今日来将军府见主家,几乎人人都换上了自己簇的衣袍避免失礼,而这位王管事,却故意穿了身有些旧的衣袍。
可旁的姜宝青不知,但若是按照册子上写的这些,这个一百三十亩的小庄子的出产,绝对不会让这王管事连一身簇的衣袍都置办不起。
大概是想在主子跟前留下个勤勉朴实的好印象,无奈有些用力过猛,反而显得假了。
姜宝青虽然不是形式主义者,但还是淡淡的开了口:“今年我看着这小庄子收成不错,王管事辛苦了……觅柳,去外院管事那,让外院那边给王管事拨两身今年过冬的衣袍。”
王管事脸倏地就红了。
他几乎是立时明白了这位看着美貌过人的小夫人,应该是明白了他这个有些笨拙的小手段。
然而夫人却没有斥责他,而是用两身衣袍在隐晦的提醒他。
王管事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又不是个蠢人,若真是个蠢人,也不会将那小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他实在不太会钻营,往日里在诸多庄子管事中也不显,他今年咬了咬牙,心一横,找了身平日里下地干活的旧衣裳换上,希望主子能觉得他勤勉朴实,让他能在众人中显出来。
王管事忍不住心下苦笑,是他把主子想得太浅了。
王管事这会儿也不敢有旁的想法了,恭声应是,退到了一旁。
姜宝青把南郊一百三十亩庄子的册子顺手递到了姜晴手上。
姜晴愣了下,知道这是姐姐有心教她理事,忙认真的看了起来。
姜宝青又随手拿了本册子,这次粗粗翻了一下,又扬声道:“西郊这四百六十亩的庄子是谁在管?”
第九百零六章帖子
这庄子其实也算不得大,管事的一听当家夫人点名,脸色变了下,随即堆起满脸的笑来,往前迈了一步:“回夫人的话,是我在管着的。”
这管事生了一双三白眼,方才低着头还不明显,这会儿躬腰半抬着头堆着笑,那眼白显得越明显。
姜宝青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另一只手拿着册子,略看了两眼,便道:“扈管事是吧?”
扈管事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他躬着背堆着笑:“是是是。是我。”
“说说吧,你庄子上旁的营生我不管,这特特划出来四百亩的药田,今年怎么就欠收了?”姜宝青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