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朋友?
沈奚现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婉风的每一句,都是她不清楚的事。
为了了解的更多些,从不打牌的沈奚竟也堕落了。
从纸牌到中国牌,只要他们有牌局,她就去观望闲聊。渐渐地,顾义仁和她闲谈也会说起了许多事,也是她闻所未闻的。
傅家老爷和大爷是政客,二爷是做学问的,四爷行医。
三爷呢,原本也是做学问,因为有人攀附傅家,赠了许多的工厂和公司的股票。几位少爷对实业都不感兴,三爷就用钱从家中兄弟手里收了所有的股票,又从官银号借了百万白银和几十万的银元,自办了厂子。但这些都不是傅侗文亲自出头做的,自有管事的人,所以这些仅仅是外人知道的生意,不该让外人晓得的,顾义仁自然也说不出。
三爷有钱,人尽皆知,可三爷究竟有多少钱?鬼知道。
&1dquo;光绪三十年,能从官银号借出这么多白银的,全北京城也只有三爷了。”顾义仁对傅侗文的魄力和手腕都很是推崇,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沈奚听到&1dquo;光绪三十年”,心被牵动。
她将手里的纸牌放到桌面上:&1dquo;我又输了。好了,你们继续,我去看书。”
后来那几本《TheLancet》被陈蔺观现,死乞白赖借走了。沈奚原本舍不得,可一想到陈蔺观也是为了学业,就答应了。
只是将书包裹妥当,给他前,还在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弄脏、弄破、弄丢。
日子如此磨蹭着,快要到的一年。
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仍是空着。
从耶稣诞节到年,学校和公司企业都会放假。这三年,婉风因为受到那些基督家庭的影响,对自己的信仰已经有了动摇,起先受邀是礼貌回应,贪图节日热闹,今年婉风就开始对她说,她也许真的要信教了。婉风说这句话时,还有着顾虑:&1dquo;三爷&he11ip;&he11ip;应该不会生气吧?”
沈奚不懂她的意思。
&1dquo;你忘了,三爷一直嘱咐我们,不要让你和基督家庭走得太近?”婉风提醒她。
&1dquo;我觉得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怕他们太热情邀约留学生,影响沈奚的学业吧?”顾义仁猜想。
&1dquo;还影响什么?”婉风哭笑不得,&1dquo;她难得陪我们打个牌,也是&1squo;罪过、罪过’地忏悔。”
沈奚被逗笑:&1dquo;你们走吧,我去收拾屋子了。”
她一直惦记着走廊尽头那个窗子许久没擦了,想去弄干净。毕竟那窗子临着傅侗文的房,不能太难看。于是在婉风和顾义仁走后,她端了一盆清水,到二楼去干活了。
她懒得烧热兑进去,盆里的水冷得刺骨,像浸着大块的冰坨似的。这让她想起在大烟馆,那扇永远透不过光的窗户,被烟熏得黑黄。
那种地方,老板也不会想让他们擦玻璃。
隔着窗子,能看到街对面的店口,金短的男店员也在玻璃门内,在摘棕树上挂着装饰物。今天是三十一日,明天就是的一年了。
一辆车驶到店门口,下车的是个黑男人。
沈奚握着抹布的手停下来一秒,复又用力擦了两下玻璃,想看清入店的那个男人。太像是傅侗文身旁一直跟着的谭医生了。没多会儿,男人推门而出,果然是他。
那车上的,一定是傅侗文。
沈奚将抹布丢到水里,端着盆到洗手间去,将脏水倒了,来不及洗干净水盆就丢到了水池下。收收整整,缓了口气,这次再不能像上回那么狼狈了。如此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才将拖鞋换成了高跟皮鞋,去一楼。
可人才走到半途,就听到门口有了争执。
沈奚飞跑而下,看见身着黑色呢子西服的傅侗文立身在厅堂,回身看门口。起争执的是他的仆从和一个青年学生。那青年手握成拳,想要和傅侗文动手,却被少年挡着,身后又有两个中年仆从阻拦,被三人活活困在了门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