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烛涓涓的流着烛泪,豆大的光团照亮了这一片漆黑的水域。
宋延年的目光跟随着流水中的荷花灯。
在民间,放河灯除了许愿,便是寄托哀思。
传说流水都是相通的,在水天尽头连接着阴间的冥河。
因为人世间亲人真挚的思念,便赋予了河灯穿梭人世和亡者之地的能力。
老夏照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才捶着麻的腿站了起来。
看到宋延年,他面上闪过诧异。
“公子可是有事?”
他摆了摆手,走上河堤准备去挑担。
“还是要吹糖人吗?明儿赶早,要是实在早不了,我给您留几个糖团吧。”
宋延年:“老丈误会了,明儿我会早点到长乐坊买糖人,我找您,不是了为了这件事。”
老夏有些意外,“那您这是?”
宋延年将拿在手中的荷花图递了过去,示意老丈打开。
老夏觑了宋延年一眼,面前这人一身青衣长袍,虽不似京师那些贵公子那样一身华服,但他也瞧得出,这人气质不凡。
甚至更为出众!
这样的人,没有必要戏耍他这个老头子。
……
老夏将有些湿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迟疑的接过宋延年递来的画,一边摊开一边嘟囔道。
“这是……”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在摊开画的那一瞬间,他一下就僵住了。
宋延年手中的烛灯将画照得很明亮,老夏一眼便看清了画作。
他的视线死死的盯着画中人的脸颊,尤其是那形似红莲的印记上。
不过是片刻时间,老夏便老泪纵横了。
他浑浊的眼有两分失神,喃喃道。
“是小妹……这是我的小妹啊。”
虽然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但他仍然记得小妹的音容笑貌。
“哥哥别怕,你脸上的红斑一点也不丑……”
“你瞧它,就像一朵莲花似的,莲花多好啊,寺庙里,神仙的屁股下坐的也是莲花呢。”
“小妹不可乱讲!小心奶奶听到了打你的嘴巴!”
“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了,不是屁股,是祂们座下的宝座。”
“……”
“……哥哥,是他们乱讲,咱们出去玩啊,一起去买糖人,你吃大个的,我吃小个的就成。”
……
老夏的手都抖了,想起过往小妹稚气的话,又是好笑又是怀念,失神的喃喃。
“我家的小妹最好了……”
“她说了,要是有下辈子,换她来长这个红莲,她一点也不怕丑……村子里张家婶婶生娃娃的时候没了,小妹吓得厉害,哭得也厉害。”
“后来,张家婶婶家的大兄来了,哭得昏厥过去,小妹瞧着瞧着便不哭了,回来安静了好些日子。”
“后来,她就同我说了,女娃娃成婚后要生娃娃,说不得她会比我没得早,她不想见到我像婶婶家的大兄那样伤心。”
那时他听到这话呸呸呸了好几口,骂小妹胡乱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