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卡在嗓子眼里。
只见霍黎深黑的眼眸里霎时变了神色,方才还逆来顺受一般,这一瞬便涌上了令人胆颤的狠厉,宽厚的手掌单手钳住了那人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直接提着他的脖子将人双脚脱离了地面。
那人顿时脸色涨红,惊恐地瞪大眼晃着腿剧烈挣扎了起来。
霍黎瞬间爆出的阴郁的疯狂令在场的其余人都吓了一跳,有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也有人见状忍不住上前拉住了霍黎的衣服:“阿黎你干什么,你想杀了他吗?!”
猩红的眼眸像是怒极一般,对旁人的话语充耳不闻,那人的脸色从通红变得青紫,惊恐的双眸开始逐渐失神,直到双手无力垂下,连腿也不再晃动半分。
一声沉重的闷响,霍黎猛地将那人甩出几步远,尸体碰撞到地面也再无任何反应,霍黎一记冷眼扫过触碰在他肩头粗粝肮脏的手指。
“啊!”
巨大的惨叫声从奴隶房中传出,霍黎阴沉着一张脸顿时将这人的手折出不可思议的角度,只听咔嚓一声,像是脱臼般的响声,周围倒吸一口凉气便见霍黎顷刻间就卸掉了一人的胳膊。
霍黎居高临下地看向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男人,再抬眼将视线扫过已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其余人,眼底的神色怪异又冷冽,像是有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在他的眼底蠢蠢欲动着。
无人再敢上前一步,更无人敢再多说半个字。
只闻一声冷笑,霍黎一脚踢开方才触碰他衣服这人,慢条斯理道:“杀了他又如何,再敢碰这件衣服,我连你一起杀了。”
霍黎迈开步子向前,周围人却纷纷开始后退。
奴隶的命不足为惜,就是叫管事的知道奴隶屋中死了一人,管事的也只会毫不在意让人尽快处理他的尸体然后继续干活。
而霍黎当众掐死了那人,无疑是在向众人示威。
奴隶相互殴斗厮杀,不管最终谁活了下来,日后势必也会成为周遭人的眼中钉。
因为人人都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胆敢杀人的危险人物,谁会任由他出现在自己周围成为一个威胁。
但霍黎阴狠毒辣的做法,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在众人胆怯的视线中,霍黎漠然离开了西屋,仿佛方才什么也没生过一般。
翌日清晨,洛婉柔踏着朝阳一路朝着悦风庭去。
进到院中,洛亦舟拿着书卷闻声抬头,见洛婉柔来了带着温笑迎了上去:“婉儿,早膳已经备好了,快过来用膳。”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平淡又悠闲的那般。
看着一桌她爱吃的膳食,洛婉柔缓缓坐到了桌前。
视线瞥向一旁正在垂头为两人分餐的丫鬟,洛婉柔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在宫中的五年,她几乎要忘记自己曾经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
那时她在宫中做的,便是此时这个丫鬟所做的活,甚至要更加艰难一些。
在霍黎的身边,就犹如半条腿踏进了棺材板之中一般。
霍黎时常是阴冷孤僻的,一言不阴冷的样子让气氛压抑。
但他也时常是喜怒无常的,有时饭席间阴冷得就像冰窖一般没有半分温度,有时又突然暴怒起来当场就要杀人。
洛婉柔在一旁甚至不知这人为何会被突然处死,而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处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丫鬟分餐的手法很娴熟,洛婉柔撇过几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一抬眼便见洛亦舟正巧看了过来:“婉儿,身子恢复得如何了,事情快要忙完了,顺利的话,过两日便能带你去骑马了。”
洛婉柔眼神一亮,将心中的思绪撇去朝着洛亦舟露出笑来:“我哪有那么娇弱,我已经没事了。”
见洛婉柔一脸精神的模样,一双明眸神采奕奕,洛亦舟也算是放下心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忽然间又有些感慨:“婉儿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这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洛婉柔一愣,不禁蹙起眉头来,娇俏的小脸带着少女的天真,眉眼间却闪过一丝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岁的成熟:“哥哥这是嫌婉儿在府上碍眼,不过刚及笄便要将婉儿赶出府上吗?”
洛亦舟笑意更深了,并未现洛婉柔眼中的异样,只是柔声道:“婉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哥哥还不知要给婉儿找个怎样的人家,寻常人家我还不放心呢。”
洛婉柔忽的想起以前也曾和洛亦舟谈论过这个话题,那时心高气傲的她压根瞧不上任何男子。
当洛亦舟说着要给她相个好人家时,她还无比傲慢地罗列出了一大堆刁蛮霸道的条件。
而后,洛婉柔并未嫁给自己想象中的完美夫君,反倒被霍黎掳进宫中,成了他的玩物。
垂下眼帘,洛婉柔看着自己仍旧娇嫩白皙的手指,在宫中被摧残的回忆在眼前闪过,惨死在冰湖中的湿冷感像是再一次席卷而来。
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她又怎还会再有懵懂少女那般对姻缘的向往。
身子微颤一瞬,洛婉柔压下思绪抬起头来,眼眸里已没了片刻的暗涌,只是淡然地转移了话题:“这是今晨送来的鲜虾吗,哥哥还记得我说想吃虾啊,我先尝尝。”
说罢,夹起一块虾送入口中。
洛亦舟也只是看着洛婉柔满足的表情宠溺的笑着,哪能不知她这是在逃避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