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边走边四处乱看,山中万籁俱静,除了鞋子踩在雪上轻微的碎裂声,雪团掉下松枝的啪嗒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越往上走,越是安静,也越来越冷,因为爬山,夏琛身上不冷,但山间有风,刮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痛。
夏琛在一个路边亭子停下脚步,从背着的小书箱里拿出一副毛绒绒的耳罩和围脖,这耳罩和围脖是他说了样式,他哥和他嫂子一起给他做的。
耳罩仿的现代常见样式,连接的钢圈是夏大郎去选了合用的竹子劈成细条弯成的,里面垫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外层用兔子皮细细裹了,白绒绒一团,看着就十分暖和。
围脖用的跟耳罩一样的白兔毛,接口缝了个扣子,扣上后圆白一圈围在脖间,既暖和又好看。
夏琛将耳套和围脖戴上,拿了水杯出来,准备喝口热水,水杯是他抽奖抽出来的,外层做了烤瓷处理,乍一看就是个怪模怪样的带盖瓷杯,所以被人看见也不怕。
刚把杯子打开,忽然听见有鞋子踩碎积雪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说话声。
夏琛好奇地探头去看,想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跟他一样,这种天气上山,若是好说话的,一同走也是好的,这空寂无人的山间,一个人走还有点吓人。
在夏琛好奇地视线中,曲折蜿蜒的石梯上渐渐出现两个人影,夏琛被走在前头的男人吸引住目光,瞬间看呆了。
茫茫山间雪色中,雪肤墨的男人只着一身宽大的红袍,山风卷起袍角,男人身周便好像有烈焰在烧。
剑眉星目,眼瞳里尽是化不开的墨色,乌沉沉一片,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偏一身肤色白的抢眼,甚至比四周未化的积雪还要多几分剔透,更衬得眸黑唇红,整个人好看得不似真人,更像山中走出的修炼成人的精怪。
温束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毫不掩饰的目光,回望过去,却见路旁的亭子里躲了一只呆兔子。
他近日心情很差,家养的小骗子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了,当初虽然小骗子提前跟他说了,是路上不方便,他也理解,想想等两个月就能见到小骗子,好像也不亏?
然而只过了两三天,温束的情绪便开始暴躁,晚上没有小骗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好像少了些什么,连觉都睡不着。
他现在的身体,每日需要的睡眠时间已经很少了,但连续几天不睡,难免让他暴躁的情绪更加紧绷。
当隐隐感受到自己濒临失控时,温束独自进山,徒手杀了一头觅食想袭击他的狼,被杀戮刺激得红了眼,饮了狼血,回复神智后,又对嘴里的血腥气恶心不已。
回小院之后,温束命折柳寻来许多水果点心吃食,又让人送了厨艺极好的厨娘过来,还备了帝京少年们喜爱的投壶双6等玩乐用具,最后再三命令折柳,到时要将他当个瞎子,甚至在来的下人面前,他已经开始装瞎。
当初他也不是故意装瞎,只是为了套小骗子的话,但是后来现,因为他“看不见”,小骗子对他多有怜惜,只要他表现出一点儿受伤或者不适,便能换来小骗子温言软语的安慰,提些什么要求也十分容易得到满足。
得了好处的温束便就这么装下去了,但他知道,若是被小骗子知道他骗了他这么多年,定是要生气的。如果是个三观正常的人,这时候该想着怎么跟朋友道歉,当然,若是正常也不会骗人骗那么久。
温束不正常,他想,既然小骗子知道被骗会生气,那不让他知道就好了,装瞎虽然麻烦,但是在温束看来,比哄好生气的小骗子要简单的多,他自然要选简单的路,更别说装瞎还有那么多好处。
于是温束心安理得的跟小院里的下人做起了训练,让他们适应如何伺候一个眼盲的主子。
虽然心情依旧不好,但马上能见到小骗子的期待支持着他,温束总算没让自己的情绪再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宝:呵,瞎子。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算得再精,作者想让你掉马你也得掉。(微笑
另:你们脑洞是真的大啊!侄媳妇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女装攻?输了输了……
第42章
温束此次下山,是去搞事的。
这些年他在山上待着,除了继母小林氏偶尔还记得送些各季衣物,虽然并不合身,连他父亲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嫡长子被流放山中寺庙,反正温束不在更好,免得他心爱的儿子因为不是嫡子受磋磨委屈。
两边互相不搭理、相安无事,已经是温束能给的最大的包容,偏偏有人就是不惜福。
温博行冠礼那年,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他,故作友爱的跟温海说想让温束也参加他的冠礼,温海便遣了府里下仆,以施恩的语气让温束下山去定国公府参加温博的冠礼。
那个仆人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来了之后颐指气使,一点儿都不把温束这个落魄小公爷当回事,然后自然被温束教做人了。
仆人连滚带爬的跑下山,声嘶力竭地喊着疯子,回去之后就大病一场,病好后当差时精神恍惚出了差错,立刻被曾经的主子温博卖。
后来温博大概是觉得跟他这种“已经被放弃的废物”没什么好计较的,又或者把注意力放在已经日渐长成温卓身上,温束便彻底被定国公府众位主子完全抛在了脑后。就连他该行冠礼的那年,也没人上山来,继母小林氏或许是记得的,但她宁愿假装忘记了,毕竟温束只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她的儿子就会被人想起是嫡次子,而不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