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瓶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七月看得怔怔出神。
张瑞没有得到胤祥的授意,他不敢亦不会把府里的事情往外透露。
七月捉摸不透胤祥的用意,神色复杂,最后没有作声。
蓝烟见七月不愿意多谈,知情闭了嘴,出门去提了饭菜热水来,伺候七月用饭歇息。
翌日,七月刚起床用过早饭,六月来了。
六月比七月大两岁,成亲了两年,已经生了个儿子,长得与七月有几分相似,性情真正温婉柔顺,逢人三分笑。
七月与她只在年节时见过几次,不过六月对她这个妹妹还算好,每次回娘家,都会记得给她带一份礼,前来与她说说话,不外乎是多孝顺父母,爱护弟弟。
六月又有了三个月身子,被一堆丫鬟嬷嬷簇拥着走进屋,七月见到她的阵仗,不由得跟着紧张,扎着手想要上前,六月看向她的手,说道:“七妹妹你手受了伤,快别动。”
蓝烟拿着软垫放好,伺候着六月坐下,她端详着蓝烟,说道:“蓝烟倒是个好的,是比雪露要强几分。”
七月不懂六月话里何意,她有了身孕不宜吃茶,让蓝烟上了碗热牛乳,问道:“六姐姐怎么来了?”
六月说道:“我听说你与十三爷定了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夫君也高兴得很,说一定要回来道喜。原本前两天就想来的,只身子有些不适,夫君恰好今日休沐,就送我回来了。”
嬷嬷捧着包袱上前,蓝烟忙上前接了过来,七月见状,颔道了谢:“你身子不好就该好生养着,回来车马颠簸,现在可还好?”
六月说道:“马车行驶得慢,我没事。”她摆摆手让丫鬟嬷嬷退下:“我与七妹妹清清静静说几句话。”
蓝烟没有动,看向七月,见她微微点头,方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六月望着蓝烟离开的身影,说道:“以后蓝烟跟在七妹妹身边伺候也好。这次七妹妹为了陪嫁丫鬟的事情与额涅顶撞,额涅气得不轻,先前我去看她时,她刚吃过药,屋子里一股子药味。”
七月垂下了眼帘,乌氏估计已经哭诉过,与六月相比,她的确不那么听话。
六月苦口婆心说道:“七妹妹,额涅也是为你好,当年我出嫁时,额涅也给我准备了陪嫁的丫鬟,成亲之后,有三个开了脸提了姨娘。蓝烟懂事守规矩,以后提了姨娘,也会念着七妹妹的好。”
七月哑然失笑,问道:“六姐姐,你过得好吗?”
六月讶然,愣了下问道:“七妹妹为何这般说,我当然过得很好,夫君比我小两岁,拿我当姐姐般敬着,我是正室嫡妻,该有的体面都有,吃穿不愁,生了嫡长子,婆婆也没有话说。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现今的日子,比以前在娘家要过得舒心惬意。”
七月坚持着问道:“六姐姐,你真的过得好吗?”
六月脸上的笑僵住,眉头皱了皱,说道:“世间女子皆如此,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七妹妹,额涅说你看似老实,却心气高,一身反骨,连父母都敢顶撞,出言威胁。七妹妹,额涅就是再有万般不好,她终是生养了你,养儿方知父母恩,以后你就能懂了。”
七月只笑了笑。
六月咬唇,叹息了声,说道:“额涅拿了你的嫁妆单子给我看,比起我们其他几个姐妹来,你的嫁妆丰厚不知几何。你嫁进的府第不一样,十三爷是阿哥,夫君无法与他相比,我也替你感到高兴,断不会嫉妒你。只是七妹妹,你不要与关柱比,若是没有关柱,阿玛必须过继儿子。否则,没人给阿玛额涅养老送终不说,待他们百年以后,咱们这一支就得断了香火。说句难听的话,府里的家产,我们这些女儿,一个大钱都分不到,得全部被充公,便宜了他人。”
七月没想过要丰厚的嫁妆,其实六月说得不对,马尔汉与乌氏,肯定想把所有的家产都留给关柱,只是他们不敢。
若是她的嫁妆太寒酸,会有藐视皇上之嫌。
六月以前过得不会比七月好,她逆来顺受惯了,所以觉着一切都理所当然。
没有前一世的经历,就算再活一次,兴许也会如六月那样认命。
七月能鼓起勇气,挣脱自身的命运,或者说有运气,能被指婚给了胤祥,六月却没有。
不知道就不会难过,六月认为她过得好,她说得也对,就是不认命,又能怎样呢?
六月对她好,她也不想让六月难过担心,敷衍着说道:“六姐姐,我知道了。你别操那么多心,当心肚子里的孩子不高兴了。”
听到七月说起肚子里的孩子,六月神色顿时柔和无比,轻抚着肚皮说道:“夫君请太医把脉过了,说这胎也是男丁,夫君婆婆听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多子多福,都是老天保佑。”
若最后生下来的是女儿,难道就是晦气了吗?
七月嘴动了动,看着六月满脸的幸福,终是没有问出口。
旋即,七月又想到了自己,若是她以后都生女儿,她能护她们一世无忧吗?
第九章
六月与七月说了一会话,丫鬟嬷嬷又拥簇着她回了乌氏的院子。
七月把她送到门外,静静站立了会,回到屋,蓝烟在收拾炕桌,笑说道:“六小姐真孝顺夫人,每次夫人有个头疼热,差人去报个信,马上就会赶回娘家来伺疾。成亲之后,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