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生这才站起来,却仍不敢抬头,只在一边儿恭立着,却听皇上道:&1dquo;刚朕瞧国丈这花园子里的榴花甚好,便想着谁来做诗应应景儿,国舅说许爱卿满腹诗书才气纵横,定然有锦心绣口之句,故此,朕宣爱卿来凑个儿,爱卿莫要紧张,只当这里是你府中一般就好。”
皇上越这么说。许文生越是紧张,尤其。刚认出了喜总管,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像好事儿,许文生的冷汗都下来了,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忽听皇上又道:&1dquo;爱卿不抬头瞧那榴花,如何做出应景之句呢?”
许文生忙道:&1dquo;微臣遵旨。”抬头看了过去,这一抬头没瞧见榴花,倒瞧见了立在皇上旁边的怀清,顿时傻楞在当场,目光有些直。
白等可喜用力咳嗽了一声,方回过神来,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1dquo;微臣万死。”
可喜心说,你是该万死,皇后娘娘的主意都敢打,万死都便宜你小子了,刚还敢直勾勾盯着皇后娘娘看,真没瞧出来这小子竟是个色胆包天的主儿。
刚许文生那表现,饶是慕容是气量再大,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毕竟别的男人如此直白的惦记自己媳妇儿,搁谁谁不恼啊。
慕容是心里一恼,就没叫起,而且,有意为难了他一下,开口道:&1dquo;爱卿做了什么,值当万死之罪?”
皇上这句明明白白就是挤兑许文生呢,许文生只不过一惊之下,下意识的跪下请罪,根本没细想,如今皇上这一问,许文生才明白,自己这罪请的,有些难以开口啊。自己如何能知道庆福堂坐诊的郎中,会是皇后娘娘,这件事还真要从七年前说起。
当初怀清在通州偶然间治好了许文生的狂症,怀清治的病人多了去了,哪能个个都记的,可这许文生却牢牢记住了她,从迷糊逐渐清醒的时候,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怀清,而怀清当时虽是男装打扮,却并未刻意隐瞒女儿身,穿男装不过为了行事方便,故此,给许文生轻易就瞧了出来。
后来许文生的狂症痊愈,还特意去问了客来投的掌柜,肯定了怀清真是女子,许是救命之恩,更或许,是从迷糊中清醒第一个见的人,许文生不仅记住了怀清,还起了倾慕之思,这一倾慕就是七年。
也曾多方寻找,可人海茫茫,怀清走的时候,连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往哪儿找去,找不着人,索xing照着记忆绘制了一幅小像,藏于怀中,时时拿出来瞧,后来赶上皇登基大开恩科,许文生记着客来投的掌柜说,怀清的爷爷说的一口官话,想来是京城中人,也未可知,便辞别父母,进京赶考。
说来也巧,中了状元之后,偶然瞧见怀清开出的一个方子,许文生记着上头的字迹,跟当年给自己开的方子一模一样,这一手漂亮的书法,许文生不信还有第二个人。
问清楚了是庆福堂的坐诊大夫,这才千方百计的排号看病,别人看的是病,他看的却是人,本来许文生想的挺好,找着人,再摸清是哪家的姑娘,然后请媒人上门说亲,成就美满姻缘,也了了自己这七年的相思。
却没想到怀清极为神秘,来去无影的,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住哪儿,故此,只能继续等着去庆福堂,本来上次许文生是打算亲自问问的,可到了近前,不知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最终,也没张开口。
如今想来,竟亏了自己没张嘴,若是张嘴说了什么,这会儿还有命吗,而且,眼面前自己有没有命都两说呢,万岁爷这明明白白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才把自己宣召来国公府的。
越想心越凉,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把官服都打透了。
怀清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慕容是费了这么大劲儿,拐了八个弯子,就是吃味儿了,想想怀清忍不住好笑,当初他说的那些大度的话,自己如今可还记着你,这才几年啊,怎么就成了个醋坛子。
这许文生对自己那点儿心思,怀清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瞧出来,只不过没当回事儿,在她眼里,许文生就是个病人,他的确有病根儿,这几次给他开的药,就是去他那病根儿,根本没想到慕容是会吃味儿,而且,这么拐弯抹角把他找来国公府,以做诗之名,实际上,就是想让许文生知道自己的身份,怪不得,刚才死拽着自己不撒手呢,这心眼子都用这儿了。
想着,不禁狠狠掐了他一下,慕容是虽然吃痛,当着臣子,还有自己的老丈人大舅哥的,怎么也得维持住风度,只不过嘴角微微的抽动,还是泄露了些许qíng绪。
怀清低头看向许文生道:&1dquo;许大人起来吧,皇上跟你说笑的,是不是?”说着侧头瞧了慕容是一眼,手上用力又掐了他一下。
本来慕容是今儿叫许文生来,也不是为了难为他,只不过,刚才一时吃味儿,有些恼罢了,这会儿怀清如此说了,自然要就坡下驴,笑道:&1dquo;皇后说的是,宣你来是为了凑做诗,哪有什么万死之罪,起来吧,瞧这正好的榴花,快着做诗来应景才是。”
许文生这才起来,心里乱的跟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难过,哪还有什么锦心绣口之句,不过勉qiang想出一个支应过去便了。
慕容是也不是为了让他做诗来的,既然目的达到,也就不再为难他,说了两句赞誉之词,赏了他个砚台,就放他去了。
许文生一出国公府的大门,心里那股劲儿一松,只觉两腿软浑身都冷飕飕的,脚底下都有些拌蒜了,踉踉跄跄走到轿子前,还没钻进去,就听后头可喜道:&1dquo;状元公慢走一步。”
许文生身子就僵了,手里御赐的砚台差点没掉地上,那脸色要多白有多白,磕磕巴巴的道:&1dquo;总,总管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可喜心说,亏你小子还知道个怕,嘿嘿一笑道:&1dquo;奴才倒是没别的吩咐,是万岁爷有件私事要劳烦状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