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算着账,怀清一边儿琢磨,这些银子放在钱庄里利息低微,是不是考虑拿出去投资开店,可开什么店呢,怀清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医药行就别想了,有庆福堂在,举凡开药铺的,都得有相当的勇气,个个环节的最佳资源都攥在余家手里,所获之利已经非常微小,实在没什么搞头,怀清兴缺缺,想着放下,叹了口气。
甘糙奇怪的道:&1dquo;今年赚了这么多银子,姑娘该高兴才是,怎还叹上气了?”
怀清道:&1dquo;我是钱多愁的。”
甘糙愕然:&1dquo;在邓州的时候,姑娘愁银子不够使,如今银子多了怎还愁?”
怀清道:&1dquo;银子哪有嫌多的,如今我倒理解那些贪官的心理了,贪了一百两,就想一千两,有了一千两,自然就想一万两,等一万两贪在手里,却又想若有十万两才好,如此贪yù横流最终走上不归路,我当以此为戒。”
甘糙挠了挠头:&1dquo;姑娘说的奴婢越听不懂了。”
怀清笑了:&1dquo;听不懂就听不懂。”忽想起一事,跟甘糙道:&1dquo;你跟陈皮的事儿,我总说给你们办了,却一直拖着,你如今也十六了,陈皮更大些,他该娶,你该嫁,正可成就好事,我前儿问了陈皮,陈皮说自小跟着哥哥,爹娘不知在哪儿呢,我今儿问问你,你可还记着以前的事儿,家在哪儿?有没有爹娘兄弟姊妹的?”
甘糙咬咬唇道:&1dquo;甘糙自小就跟着姑娘,之前的事莫说不记得,便记得也只当没有,他们既舍得卖了我,哪还是什么爹娘,从跟着姑娘那天起,甘糙就只认主子不认爹娘了。”
怀清心里一酸,点点头:&1dquo;既如此,倒好办的多,回头叫人寻个huang道吉日,收拾房,你跟陈皮成了礼也就是了。”
不想甘糙却道:&1dquo;姑娘,奴婢一早就想好了,奴婢要伺候的姑娘嫁了,奴婢才嫁。”
怀清一愣:&1dquo;这是何必,我要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你难道也不嫁?”
甘糙固执的道:&1dquo;奴婢陪着姑娘。”
怀清还要说什么,却听甘糙道:&1dquo;姑娘不必劝奴婢了,奴婢跟陈皮也说好了,他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大爷未娶,姑娘未嫁,奴婢跟陈皮着什么急。”
怀清叹了口气:&1dquo;照你这么说,我得把自己尽快嫁出去才成,不然,再若耽搁几年便你不着急,陈皮也要恨死我了。”
银翘在旁边噗嗤一声乐了,甘糙瞪了她一眼:&1dquo;姑娘的亲事不着急,到底还小呢,倒是咱们家大爷该娶大奶奶了,若大奶奶进门,姑娘也不用这般累了。”
说到这个,又勾起了愁事,怀清叹口气道:&1dquo;今年是咱们在南阳过得第二个年了,也不知明年还在不在南阳了。”
甘糙道:&1dquo;上回少东家不是说,大爷明年就要升迁了吗,想来明年过年必然不在南阳的。”
怀清道:&1dquo;他也不是吏部尚书,他说的话能信啊。”
甘糙道:&1dquo;少东家虽不是吏部尚书,旁边可有四皇子呢,四皇子没吭声,指定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呗,只不过在南阳待了两年,一说走倒有些舍不得了。”
怀清笑道:&1dquo;你倒是个念旧的,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南阳外头天大地大,说不准更好呢,行了,不想这些,过年呢。”
今年的南阳更富足了,比起去年的温饱,南阳的百姓头一回尝到手里有钱的滋味儿,也有了别的心思,故此,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临着城门的东大街往南,整整一条街成了最热闹的地儿。
从初八就热闹了起来,一年里,也就这个正月老百姓能得闲儿,往年不出门是因肚子还吃饱呢,哪有这些心思,如今却不一样了,老百姓手里有了钱儿,就想着出来逛逛。
汝州府做小买卖营生的那些灵着呢,往年都绕着南阳县走,知道这地儿穷,还有山匪,来这儿赚不得几个银子,回头再让山匪劫了,不倒霉催的吗,如今南阳的药田,药材市,在汝州府可拔了尖,等明年伏牛山上的闸口一修好,南阳的药田就真成了铁打的摇钱树。
去年在这儿赚了一好钱儿的早来了,恨不能占着好地儿多赚几个银子呢,去年没来的,闻着风也跑了来,南阳本地的商家也不傻,赶上这时候,谁跟银子有愁啊,一过初八就都开了门,早早就把灯笼扎好,挂在外头,指望着十五这天的大热闹呢。
以前南阳没人过灯节,愁还愁不过来呢,谁有这闲心,如今不用官府号召,各买卖家瞅准商机,自动自就把灯扎上了,不说四里八乡,就是临县以往都去汝州府赶集凑热闹的,如今都奔着南阳来了,一个是近,二一个,这里比汝州府更热闹。
怀济难得说要出来走走,怀清自然高兴,怀清大约了解哥哥的心态,当初兄妹俩来南阳的时候,那种萧条凋敝的样儿,怀清今儿还记着呢,街上少有行人走动,便偶尔有一两个,也是呆滞麻木一脸愁绪,整个南阳县城除了引凤楼跟天香,其余皆是灰色的的,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生活再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