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天,所有人都是脏的认不出来的样子,水源是拿来饮用和消毒用的,谁也没有资源拿来洗面。
沈挚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嫌弃,但是还不能换啊,只剩最后一件干净t恤了。他又闻了闻腋下,馊的他自己都受不了了,馒馒该不会是根本不好意思说吧……
所幸这一块区域的救援任务已经快要到头,所有的幸存者都会被转移到附近的城市去。
“大家继续走,不要停!”
一条长龙缓缓移动,往道路断裂的地方走去,那后面就有卡车等待着了。同行的是最早一批支援的士兵,大部分还是救出来的灾民。
馒馒他们还留在原地,因为短时间内有大量的人死亡,天气炎热,许多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他们就负责记录死者的个人信息,遇到无人认领的情况,就只能记录下样貌、年龄、衣着和遗物。然后放在统一的尸袋里,集体掩埋。
有人在土堆上插了一支国旗,迎风飘扬着。
“大自然的愤怒,真是谁也挡不了。”一个黑衣血族站在馒馒身边,看不远处升起的土包,他身上的黑衣服已经脏的像是灰色,墨镜倒还是好好戴着。
馒馒笑了笑,“有死亡,才有涅槃。”
他们一群人默默站着,倒像是某种朝圣般的仪式,忽然有人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靠近,馒馒转过头,见是一个小姑娘。
脸上还戴着纱布,身后跟着她的母亲。
她似乎是在辨认他们众多相同打扮的人中的一个,然后好像是下定决心了,快步走了过来,旁边那人本来想逃,忽然被拉住了衣角。
“送给你,你是好人。”那黑衣血族一愣,手中立刻被塞了一朵旧旧的绢花,就是那种特别土的红色的假玫瑰,不过看的出来小姑娘很喜欢,上面的绿叶子还好好地保留着。
“再见!”她笑了笑,飞快的转身跑远了,留下那黑派血族一个人捏着朵花呆。
做一个好人,好简单的道理。
馒馒转身牵了沈挚的手打算离开,忽然面人被人拦了路,见是一个陌生的血族从远处走来了。
他看起来地位很高,这么一路走过来,原本站在原地的血族都退到了两边,然后一路走到了馒馒面前。
“你……叫什么?”那人问,“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旁边的黑派血族都很纳闷,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馒馒。
“我确定我不认识你,或许你是认错人了。”她这么说了,面前这个人才好似恍然了悟了,“也是……她早就已经死去了。”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又转过身往山里走去,“她是曾经的五大亲王之一,名讳不为外人道,只是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刚转化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满眼悲悯的看着人类。”
“你们很像。”
☆、插pter51
打道回府的车上,所有的人脏的就像从泥里捞出来的。
馒馒靠在沈挚肩膀上,脑中还在想着那个避世派老血族,从他的地位和气味来看,大概有一百五十岁以上了,在现今的社会算是非常非常长寿的血族,这种老人有些自傲,实在没必要说欺骗人的话。
而五大亲王中唯一的那位女性,于清朝康熙年间出生,历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溥仪九帝。
她曾与人族帝王比肩,文武百官俯称臣,最后的结局却在战争中和其他三位亲王一起抵御八国联军,战死。
除了通敌亲王赵荔伯,其余四位的名讳皆是机密,所以就算到现在,也少有人知道这曾经站在顶端的几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亲王……”馒馒喃喃道,沈挚侧头看了看她,“怎么了,累了?”
她摇摇头,攀着他胳膊又往上蹭了蹭,沈挚抽手离得远了点,“别靠了,我实在太脏,我自己都受不了这身臭味了。”
“那我也很臭吧,大家彼此彼此。”她笑笑,故意抬着脏兮兮的手凑到他脸前晃了晃。
沈挚捉住她手腕捏了捏,“才没有,你一点都不臭。”
他想摸摸她的脸,然而看了看自己一手的泥,还是算了。
两人头挨着头靠坐在满是灰土脏兮兮的车厢壁上,旁边的人都累的睡着,谁也没那个力气来看他们。
一直到后来,黄豆大的雨滴从头上砸下来,睡着的人们才66续续转醒。
“下雨了,你们拿那个塑料布挡下。”前面驾驶室里有人说,后边的兵们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是谁打头的,干脆脱了上衣洗起澡来。
“我去,身上的泥巴可以砌墙了。”
“哈哈哈,你头都编小辫了!”
糙的不得了的兵们你推我挤的,都站在露天的后车厢里,稀里哗啦的搓着身上脸上的灰土,有的胆子还大些的,干脆脱了鞋子光脚站着,又卷了裤腿到大腿根。
馒馒饶有兴的看这群人没脸没皮,他们都是充满活力阳光的年轻人,这一下解放了,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忽然眼前一暗,沈挚站了过来,挡在她面前,“不许看,男女有别。”
他扁着嘴表情微有怒意,雨水从头上流下来,汇聚成小股小股的水流,身上衣服都紧紧贴住了。
原本就没多少布料,这下就跟半透明的似的。
“你不洗吗?”馒馒坏笑的戳戳他硬邦邦的胸口,“我比较想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