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凉风吹的人刺骨,秦婉婉穿着一件白色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纯白纱的雪绒衫,秋日的风将树上泛黄的叶子吹落。
她掏出哨子,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一匹红鬃烈马向她奔来,她伸手摸了摸“追风”的头。
追风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她,秦婉婉踏上马鞍,双脚用力夹住马的腹部,拽紧缰绳“驾!”
马儿高高扬起头颅,肆意奔跑起来,扬起来一阵风沙。
来到西域与边疆的交界处,都是西域的一些流民,几名衣衫褴褛的成年男子将一名孩童围起来,那孩子穿着黑色衣袍,用黑色的布包裹着头。
秦婉婉本就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何况这还是西域领地,这些难民是救不完的。
有个男人将孩童头上的黑布撤掉,淫笑道“哟哟哟!真的是一头红!可真稀奇嘞!”那些讥讽声,被微风裹挟住传入秦婉婉耳朵里。
她的视线被那头耀眼的红吸引住了,那名男子猥琐的笑着,那一嘴大黄牙着实让人恶心,已经有人将脏手伸入红孩童的衣服里,那个孩子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婉婉抽出腰间鞭子,唰唰唰的声音响起,鞭子上有铁刺,那铁刺用毒药浸泡过,会让人瞬间没力气,浑身奇痒无比。
那几人捂着被鞭打过得地方,嚎嚎大叫。
那孩子僵直着身子,缓缓转身看向秦婉婉,表情麻木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像个布偶娃娃一样。
秦婉婉心头微颤,那孩子居然是红浅瞳,单看背影以为是个小姑娘,没成想是个小小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身上的衣裳也被撕扯的凌乱不堪,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胸前肋骨像排骨,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唯有那头红色微卷长,被风吹起让人移不开眼。
在一堆或害怕,或生无可恋的目光中,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很平静,犹如一股清流。
想到云景最后那张沉静、哀伤又生无可恋的脸,秦婉婉的心头没来由一痛。
“婉婉,下辈子来拯救我吧,能不能早点出现在我们生命里,在我还没有堕入深渊的时候,我非常需要。”
她不由得回想起云景临终前的呢喃细语。
她任性了一次,朝那名小少年伸出手“跟我走吧。”她的语气平静。
小少年抬起头看向坐在马背上的她,秋风瑟瑟,吹乱了他的红。
无论多少年,他永远记得这一幕,女子朝自己露出一只白皙的手,她的散落来,有几缕搭在她的肩头,雪肤乌衬的她妩媚万分,微微一笑,一张芙蓉面格外引人与之亲近。
觉得她与旁的人不一样,她有一双好看的杏眼,杏目清澈明亮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含一丝杂念。
小少年朝她伸出脏兮兮的手,秦婉婉看向他的手,与其说是一只手不如说是皮包骨,见小少年想缩回手,她直接将人拽上马背,用手臂圈着他“驾!”
小少年被她双臂圈着,一股子淡雅的清香钻入鼻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朝这个女人伸出手,应该早就过惯了这种麻木的日子,被人厌弃被人肆意侮辱,为什么还是想靠近温暖的太阳。
秦婉婉见他身子有些颤抖,但背脊却挺的直直的,柔声道“耀眼的红应该沐浴在阳光之下,而不是待在阴暗处。”
就刚刚小少年的麻木的状态,秦婉婉已经能想象得到他过得是什么日子,一定是整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见小少年不说话,她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云晓,我是孤儿”少年的嗓音很清脆,却带着一丝哑然。
秦婉婉握住缰绳的手一震,回想起云景的话“我只想与你有个孩子,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云晓吧。”她此时无比确认这个孩子是云景的种。
不过云景已经死了,她倒是没有什么顾忌,这天下对于云景来说唾手可得,只是他不愿意,他一心求死。
云晓抬眼看向她,见她眉目间有几分淡淡的忧愁。
她没有将云晓带回军营,将他安排在如意楼住下,安顿好他后,秦婉婉骑马来到军营。
她此番外出是去交界处巡查的,误打误撞救下云晓,她一五一十向王清泽和顾隐之坦白。
顾隐之知道她是出于愧疚感,才会救下云晓,但没法告诉她,其实她云景没有死。
顾隐之允下了这件事,毕竟云景一直被关在顾氏老宅的地牢,任他有天大的本事没法翻身。
王清泽的态度恰好相反“无缘无故养着个闲人作甚?”三人谈论一番,等云晓身子养好了,将他培养成暗卫,不能让人干吃白饭。
三人去查看了一番云晓,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虽然瘦骨嶙峋,身形矮小,但这张脸是没得说,有着优越的骨相,红浅瞳一双清墨般的桃花眼。
怪不得那些个男人对他上下其手,他简直是一名活脱脱的美少年。
顾隐之淡漠的瞧着他,只觉得他整个人毫无生气,眼眸里流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淡漠,整个人被阴郁之气笼罩着。
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幼年时期的自己,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他们不愿意牵扯到孩子身上。
王清泽沉声道“这一看便知他是那个疯子的儿子。”秦婉婉掏出药瓶问道“你自己抹药还是我帮你抹?”
云晓接过药瓶,一开始还以为秦婉婉是有那种特殊癖好的贵女,将自己带来此处消遣取乐。
没想到她带来了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前来,难不成他们是想收养自己?
秦婉婉掀开他的衣袖,大大小小的伤痕,青紫於痕“你自己抹吧,你现在此处好生养着,好生跟着他们训练,我这处不养闲人,你若是个废物我会立马将你踹出去。”
云晓咬着下嘴唇,从鼻腔里出一个“嗯。”他不怕苦不怕累,只怕死,他想活他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