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老婆子是难得有了兴致,你要是同意就签契,然后拿钱滚蛋,要是不乐意就领着丫头爱哪哪去,不过,过了这村没这店,你自己想好吧。”
这虽然都是卖身契,但卖身契和卖身契还是不同的,正常的卖身契,一般都是要卖给大户人家做丫头之类的。
若是哪天犯事儿被主家打死了,主家虽然不用偿命,但还是会给几两烧埋银子通知家人过去收尸的。
至于这银钱你是真给用于埋葬还是自己密下了,那就不归人管了,左右死者有怨气儿也是找贪墨她埋骨银子的人,主家就是图一心里安慰罢了。
但这单独签了死契的就不同了,这样的孩子,十有八、九是要被调、教成扬州瘦、马的,至少也是要做一代名妓。
能不能成,这个要看手段也看这孩子能不能挺下来,但大多是十不留一,或死于那些药物,或受不得折磨香消玉殒,总之,是个风险投资。
不过,只要调、教出来一个,不管是名妓还是能得贵人青眼,带回府中,那都是大赚,挣个十万八万两的就跟玩儿似的。
所以,不管是怕死了之后惹麻烦,还是以免出手之后被黏上,这样的孩子都是要单独签一份死契,言明生死富贵,皆与父母们再无关系。
牙婆说完,也不再管那男人,开始收下一个,因为有了这人的先例,也就有了大胆的人推荐自己的女儿,想让牙婆给掌掌眼,好能多换两个钱。
黄牙婆不屑地说道:“都别做梦了,寻思什么阿猫阿狗地都能让老婆子看上眼儿啊,老婆子要不是今天突然手痒了,早就不干这买卖了。”
“谁要是觉得自己的丫头有那么点儿意思,就干脆别在这边儿排队,那头戏园子和花楼买人,可是选中了都能给个好价钱的。”
后面的人一听,也就不再闹腾了,倒不是他们还念着什么亲情,不愿意把女儿卖到脏地方或者不愿意让女儿跟着戏园子山南海北的走,以后便是见面也不会相识。
而是,要么知道自家的女儿实在上不得台面,要么就是刚刚到了那边儿,直接被刷下来的,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些女孩儿的容貌。
常年做皮肉生意的,他们自有一手看人的本事,打眼儿一看骨相,这人日后会长成什么样也就大概有了谱。
最后,这些人只好骂了一声晦气,或者打骂自己的女儿,怪她们不争气,然后就拿着自己的户籍文书,点头哈腰地跟人牙子说着小话儿,希望能多给三、五个钱儿。
不给他们也没办法,就权当是养了赔钱货了,签字画押,一手交人,一手领钱,转身毫不留恋地奔着米铺走去,至于哭喊着被打骂,如同牲口一般驱赶的女孩儿,谁会在意呢?
之前那个男人,到底还是咬咬牙,跟人牙子单独签订了死契,带着三两银子走了,他得快点儿,万一一会粮行再涨价呢?
贾赦跟司徒策走了一圈儿,也就明白为什么黄婆子这里的人最多了,因为她这儿只要没有残疾,人不傻,一般都是给了三百钱的高价,而其他地方,是要按照大小等等看着给的。
司徒策看着这些卖儿鬻女的人们,深深地叹气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这样,一有灾难就卖儿卖女才能活命啊。”
贾赦皱眉道:“我觉得这些人本身的根子就是坏的,只是灾难显露了他们的恶毒和劣根性,并不完全是灾难造成的。”
司徒策一愣,想了一下,突然笑道:“恩侯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这些人果然本性就是恶的,毕竟还有那么多,即便是如何困苦也要咬牙坚持,努力挣出一条活路。”
“只是,这孔圣人的故乡尚且有如此多的这样不堪教化的人,其他的地方岂不是更是如此,什么人又能真的教化他们呢?”
“孤素来是个不信神佛的,觉得神佛不过是摆在佛堂上的泥像罢了,这会儿倒真的希望真的有佛陀降世,教化世人。”
贾赦挑眉看了司徒策一眼,他认识的能算是和尚的就只有达摩了,那家伙估计只会物理度,想来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想要这个结果。
司徒策看贾赦的表情就猜到他绝对没想什么好事儿,于是问道:“恩侯可是有解决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贾赦自然不能把自己想的说出来,结合原主的记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当初所在的峡谷,那是将各个朝代的人物,杂七杂八融合在一起的混乱世界。
比如他自己,就是出身为楚国公主,后依靠凭借美貌这件最强有力的武器,成为漫长岁月的胜利者,不仅自后宫的倾轧中生存下来,甚至成为了秦国的太后宣太后原型。
而达摩是南北朝的禅僧,距今年代久远,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认识达摩,最主要的是,这里的达摩虽然擅长拳法,但也绝对不会是喜欢物理度的打野英雄。
贾赦转了转眼珠,然后将太子拉得近些说道:“殿下,我听大伯父说,朝廷上有一群领着俸禄又不干正事儿,就知道吃饱撑的四处找茬的叫御史的人?”
没等司徒策回味一下美人靠近时带来的香气儿,就被贾赦的话弄得嘴角直抽,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人家御史的职责就是: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但为了听贾赦进言,未来昏君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