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是不可磨灭的联系纽带,就像是在知道了你的下落之后他义无反顾找过来,难道以后你去了京城,行安就能够漠视着自己的哥哥,在隔着几条街,甚至是几堵墙的位置,而不相见吗?”
“但是——”
“嘘——”碧荒的食指竖在他的唇前,“没有但是。”
“行安不是个蠢货,这么多年他不会对你和他父亲的立场一无所知。而且以行安的身份,是怎么独自来到千里之遥的历县钱家村,他的暗卫究竟忠于谁,你都想过吗?”
这些问题,就连只从书上见过对于权势描述的碧荒都能够想到,相公又真的完全一无所知吗?
还是——
仅仅是逃避而已。
不敢信,不想信,这一切都是在京中的默许下进行的。
除了这个问题之外,碧荒最想问的是——
一直在逃避的你,逃避的究竟是促使你的梦想破灭的京中翻天覆地的改变,还是无法面对在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信念之间的割据?
可是看着岑行戈黑亮有神的眼中闪着的茫然和痛苦时,碧荒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抿着唇,最后摸了摸两棵小树苗的叶子,然后将岑行戈拉起来,“祖母在叫我们吃饭了。”
……
饭桌上,岑行安在墙角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就是不敢上前。
岑行戈埋头吃饭时只能见着一个头顶,岑老夫人拿着筷子另一头敲了敲他,等岑行戈“哎哟”一声揉着脑门抬起头时,就看到岑老夫人孩子气的对着他努了努嘴。
岑行戈:“……”
碧荒笑了一声,“都是相公把人给吓着了。”
娘子都话了,岑行戈还能说什么?
只能黑着脸将畏畏缩缩藏在后面的小少爷个提溜进来。
一身月白的锦袍和带着沧桑刻痕的褐色木桌对比起来十分突兀。
可是岑行安乖乖巧巧的坐在座椅上,半点都看不出嫌弃的意味。
岑行戈“啧”了一声,他知道这小子的德行,从小到大什么都要最贵的最好的,这样的桌椅板凳别说坐下来了,就是看到了也会觉得碍了他的眼。
岑行安确实一坐下来就有些坐立不安,粗糙的椅子上的倒刺刮到了他的手,有些疼,但是他却不敢开口。
在尝到了第一口祖母做的菜的时候他就不敢说话了。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五年来做的一场梦,一场让他不敢惊醒的梦。
小孩子很少有像他这样把小时候的一切记得这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