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思忖片刻:&1dquo;你去找棉花供应商谈好价格就行,库房我去找。”
张经理笑着点头恭维道:&1dquo;江小姐真是随了江先生真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采薇失笑,哪有什么天生,不过是咬牙锻炼出来的一点经验,以及作为未来的人,能占个先机罢了。
在工厂忙到了傍晚,才回到谢公馆。刚刚下车,便看到谢珺的车开进了大门。
她站在原地,等人下车,同他挥挥手打招呼;&1dquo;二哥。”
谢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兰芝玉树一般,边摘下白手套边笑着朝她走过来:&1dquo;你没跟三弟去华亭?”
&1dquo;我怕跟过去打扰他工作。”采薇回得冠冕堂皇,又随口问,&1dquo;你今日怎么有空回家?”
谢珺道:&1dquo;刚刚忙完一阵,这几日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采薇笑着和他并排走进屋。
陈叔看到谢珺回来,似乎也有些意外:&1dquo;二爷今日怎的这么早回来了?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餐,二爷要加点什么吗?”
谢珺摇头:&1dquo;随意就好。”又对采薇笑说,&1dquo;谢家的厨子烧饭很快,我去叫你梅姨,你洗洗手坐一会儿,咱们就能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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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这是第二次见到梅姨太,上一回是前日早上,之后她就没怎么瞧见谢司令这位姨太太出门。比起谢司令另外两位姨太太,这位大姨太年纪有些大了,眼尾爬上了皱纹,鬓角染了白霜,但面容温和,看起来很慈爱,手中总是拿着佛珠。她听人说过,梅姨太虽然未出家,但是个信佛之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念经拜佛。因为吃素,她很少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
谢珺五官生得十分英俊,和面容平凡的母亲长得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但一眼看过去,不会怀疑这两人母子的身份,因为那温和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看到采薇,梅姨太拍拍扶着自己的儿子,笑眯眯道:&1dquo;仲文,你看看咱家三少奶奶长得多好看,这眉眼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采薇笑说:&1dquo;梅姨都说得我不好意思了。”
这时,婉清带着眉眉,谢莹和玉嫣也都来了餐厅。婉清依旧温婉,谢莹依旧热情,眉眉看到采薇,也是嘴甜地主动叫她三婶婶,只有玉嫣一脸冷淡。
虽然少了几个人,一桌子也算是热闹。因为都是女人和孩子,厨房也不知道二少爷回来,菜式比较简单清淡。
一桌子人,只有谢珺一个男人,但他很自然。先是用公筷从清蒸鳜鱼肚子上挑下一块软嫩的肉,放在眉眉的碗中,笑着道:&1dquo;眉眉最爱吃的鱼,多吃点长高高。”
他的眼神和声音和蔼可亲,看起来就是很温和的男人。但不知怎么回事,小姑娘似乎并不像亲近冷脸冷眼的谢煊那样亲近他,甚至还有点怕他,得了鱼也不看他,只小声说了句&1dquo;谢谢二叔”。
谢珺倒也不以为意,又给身旁的母亲布了些素菜:&1dquo;妈,你常年吃素,饭菜就得多吃点。”
梅姨太笑盈盈道:&1dquo;行了,你别管我,我好得很,倒是你自己,整日忙得人影都见不着,多吃点才行。”
采薇看着这对母子,笑道:&1dquo;梅姨,二哥可真孝顺。”
梅姨太笑道:&1dquo;是啊!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这么个懂事的儿子。”
谢莹笑嘻嘻说:&1dquo;梅姨,二哥如今这么厉害,您以后只要好好享福就行,可别总操心了。”
梅姨太叹气:&1dquo;带兵拿枪的,哪能不操心呢?”
谢珺有些无奈地笑:&1dquo;妈,你真不用操心,我都有分寸的。”
梅姨太笑:&1dquo;好啦好啦,大家好好吃饭。”
一顿饭,自然是其乐融融。只是采薇却愈有点想象不出,像谢珺这样孝顺温和脾气好的男人,竟然是手握几万大军的上海镇守使,而且还这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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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采薇叫四喜把谢煊的被子收起来,宽敞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忍不住兴奋地来回翻滚了几次,钻进被子像个小孩子一般直傻乐。
与此同时,在华亭使署休息室的谢煊,躺在简单的行军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干脆爬起来拿出一根烟点上,目光瞥到门缝有一丝亮光,他愣了下,开门走出去,看到陈青山趴在茶几上,拿着一根,一会儿写几个字,一会儿又咬咬头。
&1dquo;干什么呢?”
安静的房间乍然响起声音,陈青山吓了一跳,回头看向他道:&1dquo;三少,你怎么起来了?”
谢煊挑挑眉,走到他旁边:&1dquo;写信?”
陈青山点头:&1dquo;给我北京的老娘写信。”
谢煊坐在茶几上,看了眼他那两排鸡爪子爬的字,笑道:&1dquo;平日让你多读点书你不读,写个信都绞尽脑汁。”
陈青山说:&1dquo;没事,我慢慢来,熬夜也得写出来。”说完咬了咬头,灵光一闪般,又勉强憋出了一句话,写完得意地挑挑眉头,随口问,&1dquo;三少,你也睡不着?”
谢煊吸了口烟,漫不经心道:&1dquo;不是太困。”
陈青山坏笑道:&1dquo;我看你这是刚娶了媳妇儿,在温柔乡待了两日不习惯了。话说回来,我要是能娶到像三少奶奶那么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恨不得天天拴在裤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