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刺史府中也做过,就是糖放少些都觉得苦不堪言,更何况是不放糖。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桂花山药糕,可她都夹起来了,再放下也忒没礼貌,且方才在茶房试吃的那一口,黏黏糊糊、甜甜腻腻的感受实在叫人难忘,一时竟择不出那一道更难吃。
思及此,她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将那枚绿豆糕一口咬下。
苦苦苦!
难言的苦意在舌尖蔓延,她竭力控制着表情,赶忙又夹起一块桂花山药糕来中和,可齿间才一咬,那黏腻的糕点险些将她上下两排牙糊住,咀嚼都艰难,另一边苦味还在口腔中起舞,阮阮简直欲哭无泪。
另一头,傅臻倒是气定神闲,一举一动俱是云水般的优雅,硬是将烤地瓜吃出了玉盘珍馐的味道。
傅臻挑眉看她,眉眼间笑意舒朗,夸赞道:“地瓜不错,很甜。”
见她面容痛苦,又忍不住关心:“你这点心味道如何?”
阮阮努力吞了吞,眸中都蒙上泪意,良久才扯了扯嘴角:“也……也不错,陛下当真不尝尝我的手艺吗?”
傅臻遗憾地叹口气,吃下最后一口地瓜:“不用,朕身子不行,吃不下太多,一个地瓜已经足够,再吃点心,今夜太医院就别想睡了。”
阮阮:“……”
阮阮素日不是挑食的人,可宫中膳食实在美味,想来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吃惯了佳肴,再吃糠咽菜,总是觉得难以下咽。
她想到白日里傅臻罚崔苒吃点心一事,背脊一阵寒。
以他的作风,不会要她将这些全都吃完吧!
阮阮真的要哭了,一不留神噎到喉咙,她唔唇连咳数声,眸中溅出泪花来。
傅臻眉尾一扬,笑道:“喝茶么?”
阮阮抽空分给他一个惊愕的眼神,却微微滞住。
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昳丽煊赫,眉眼飞扬,轮廓是棱角分明的轮廓,十足的凌厉感,眸中骇人的猩红褪去,可眼尾的薄红却又平添几许妖冶。
就这么漫不经心地一笑,便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她鬼使神差地“嗯”了声,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傅臻便起身走到博古架旁的平头案,挑了一只鎏金银龟盒回来。
小青竹夹取出一撮青润细嫩的茶叶,暖壶、洗茶的一套章程做起来游刃有余。
阮阮不禁瞪圆了双目,大晋天子亲自为她泡茶?
傅臻因头疾缠身,殿中常备山中采摘的茗草,说是对头痛有所缓解,不过聊胜于罢了。
山中茗草口味自比不过十大名茶那般讲究,谈不上啜英咀华,但色泽却是苍绿透亮,入口亦清冽,只是……苦了些。
他倒是无所谓,这些年习以为常,不觉得难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