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俊美凌厉的侧脸,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入眼中。
心口一窒。
阮阮这才回想起,昨日替他拭汗的时候,正是瞧见了他右侧眉尾处的那道伤疤,这才猛然触动了一些过往。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
她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试图找到一些和记忆里的将军相似的特点。
可是隔得太久远了,她根本记不清将军的样子。
那日小姐虽被家丁护下,却着实被吓得不轻,病了整整一个月。
老爷在外处理残局,衙门里事务繁忙,而夫人寸步不离地照顾小姐,整个遥州府因北凉人作乱一事陷入长久的恐慌之中。
她想知道救她的将军到底是谁,至少记住他的名字,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她想过问老爷,可才提了一句,老爷就皱着眉头拂开了手,径自去了书房。
北凉人不安分,老爷也心烦。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没人知道她心里藏了个人。
城内许久没有北凉人出现,很快恢复了宁静。
甚至连她自己,都慢慢忘记了将军的样子。
那一段短暂的记忆,就像路面的尘埃,在一场寒凉冬雨过后,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只有那一道疤,是青石路面上裂痕,永远地镌刻在她心口,磨灭不去。
是你么?
她望着枕边的男人,默默在心里流泪。
在看到那道伤疤之前,她大概永远不会将暴君和年少时救过她的人联想在一起。
彼时那个黑衣黑甲的少年将军,手持寒枪,气势煊赫凛然。
他斩的是凉贼级,护的是大晋子民。
甚至,连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添乱的小姑娘,都会毫不犹豫地去保护。
而那些将士都唤他“将军”,而不是“太子”。
西北离上安虽远,可她也知道,暴君为先帝元后所生,生来便是尊贵的太子爷。
况且,眼尾有疤之人,这世上多得是。
怎么就是他了呢?
她下意识告慰自己,不会是他。
也许打心里觉得,她的将军高大威武、少年英雄,定不会是眼前这个滥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可心里好像有一根线拉扯着,让她忍不住再多瞧一眼。
因着伤疤不在自己这一侧,她小心翼翼地往暴君身边挪了挪,微微抬起身,想要凑近些,再确认一遍那伤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