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陈三爷这些话,留着和我伯祖父、大伯父客套便是,花娘这里,就大可不必了,不知陈三爷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陈焕章听罢,稍微怔了怔,旋即哈哈笑了起来:“那就真人面前只说真话,我是来跟花娘说一声,我听你的话,在城外蔺南山脚下赁了个温泉庄子,准备好好将养一冬。”
米玉颜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待得明年春暖花开,百花节到了,商路有大军护航,我们的货也做好了,陈三爷便能平安无虞地把这批香运回去,两全其美。”
说道这个话题,陈焕章不禁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把我赁的这处庄子买下来,以后经常来住住,花娘这话叫我却只能一声长叹,好好一条商路,愣是被山匪搅得没有宁日,过路费比朝廷收的商税还重,长此以往,只怕是……”
“你们若是平日里过货,都是怎么给山匪交上这买路钱的?”米玉颜虽有所耳闻,却不知是真是假,此时碰见个真人,又说到这个话题上,当然要问个清楚。
“到婆娑暗城的鬼市上买平安签啊,但凡买了平安签,路上遇到山匪打劫,便能见签放行,这也是最近这些年才立下的规矩,原先就是全凭运气。”陈焕章回答得理所当然。
米玉颜挑了挑眉:“如此说来,各路匪寨都听婆娑暗城号令?”
陈焕章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听他们号令,我听说哈,也只是听说,说是中间有些年,这条商路除了百花节的时候,基本就要断了运货往来,后来官府狠狠清剿了一回,确实起了些作用,不过这样就造成了我们商贾和山匪两败俱伤的局面。”
“不知道是谁,在中间起了作用,就说这样下去,大家都没有活路,于是就起了这个法子,倒还真的太太平平地过了下来。而且这平安签还是一去一回能用两次的,颇为方便。”
“官府反正能收到税,商贾们也不用总是战战兢兢地,加上西南这边也确实有些我们需要的货物,再者也比走海路要安全些,所以这规矩便延续下来了,至于山匪们怎么瓜分这些利益,就不得而知了。”
米玉颜先开始都没顾得上问这些,此时得知这些情况,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婆娑暗城即便不能号令这些匪寨,因为利益攸关,只怕也能拿捏个八九不离十,只能说这步棋,下得极是巧妙,只怕一开始便是个局,只不过布局花的功夫和心思,都可以用处心积虑来形容了。
陈焕章见米玉颜不说话,面色却逐渐沉郁,便不想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干脆转移话题道:“我听妩娘说你们见过面了,没想到,花娘竟还是裴二郎的救命恩人。”
米玉颜不知道陈焕章和梅妩娘以及裴介的交情究竟有多深,但她从他对婆娑暗城的描述中,大概能判断,他应该不知道裴介是从婆娑暗城逃出来的,当即便摇头道:“算不得救命之恩,山门施救实属分内之事,是他们太客气了。”
米玉颜说着又把自己正想找他的事情说了:“我有个方子,能做出晒后养肤美白的香膏,还能不伤及肌肤,陈三爷可有兴趣做做这门生意?”
陈焕章原就是听梅妩娘提了这事,才假装随意地来了米家,没想到米玉颜倒是先提了起来,当即便笑道:“若真有这样的香膏,我陈某人求之不得才是,不管是卖去南瓯,还是东南海边,都是能换来大把银子的,能挣银子的生意,我岂能没兴趣?”
米玉颜点了点头:“不过这香膏,我们米家做不了,所以这门生意,要陈三爷你出面,找我家大伯母帮忙搭桥,找孟家出货。”
陈焕章立即听出了米玉颜的弦外之音,当即便问道:“花娘是要把这方子直接给我,由我来运作?”
米玉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陈焕章沉吟了片刻才问道:“虽说提起银钱难免唐突了花娘,可我们做生意的,总是要先把话说清楚,这生意才能长久做下去,不知这门生意里,花娘占几成利?”
米玉颜有些好笑地看向陈焕章:“此时说分账的事,难免为时过早,陈老爷不妨先看看孟家那边能不能谈妥才是正事。”
陈焕章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有句话我想问很久了,花娘既是不为利,又把自己制出的香品直接归到了族里,就不为自己的将来想想?”
“谁说我不为利了,只是说还不到分账的时候,若是到时候没人买,亏的可是你陈老爷,我怎好现下就谈分账的事?”米玉颜面上依旧带着淡笑说道。
陈焕章是真有点吃不准米玉颜的心思,当即直言道:“虽说我对姑娘的方子绝对是深信不疑的,但是这里面最重要的是,若是孟家能看中这方子,我便能和孟家搭上线,花娘大概也知晓了,妩娘在南瓯的生意并不好做,若是能从孟家拿些高端货品,再加上这个香膏,应当能盘活南瓯这盘棋。”
“我听说了,所以我那些紫樱清风,陈老爷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去,也只是为了在南瓯铺路而已,我真怕你亏得血本无归,因为识货的毕竟不多,而且这么高的价钱,便是要卖出去,也是极为困难的。”米玉颜点头笑道。
陈焕章挑了挑眉,米花娘显然已经知道,她上次做的那些紫樱被运去了南瓯,而且是用来打通关节的,不管是梅妩娘对她说的,还是她自己猜出来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