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会子才到家,不是说就是去送份制香吗?”米全伸长了脖子在后门来回看了几遍,直到天擦着黑,才把米玉颜给盼了回来。
米玉颜展演一笑:“怎么的,二哥这是担心我还会被人给拐走?”
米全一巴掌拍在米玉颜后背上:“你这死丫头,什么都能说得出来,阿娘说了让我跟着,你偏说不用,要是,要是……”
米玉颜微微笑着垂下眼皮,瞬间又睁大了眼睛,冲米全道:“二哥,要不我给你变个戏法儿,你可千万睁大眼睛瞧好了!”
“你能变……”米全话说了半截儿,眼睛却突然睁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因为米玉颜就在他眼前,突然腾空纵上了后院上那棵蓝花楹,然后只看见一个黑影在树叶子上往前蹿了几步,再就没影了……
片刻之后,米全只觉胸口微微一疼,再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带着些许树枝的叶子插在自己胸口,还没回过神,米玉颜就又不知从何处飘回来,笑眯眯站在他跟前了。
米全看看自己胸口,再看看米玉颜,再看看那近乎三丈高的蓝花楹大树,是真的目瞪口呆。
米玉颜轻轻从米全胸口拽下那片树叶,好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还是完整的,不错不错!”
“你,你这丫头,你这是……”米全终于回过神,却有些语无伦次了。
米玉颜神情愉悦地拍了拍米全的肩膀:“二哥,怎么样,你要是什么强人,我这片叶子就能插得更深些,我这个戏法儿还成吧?”
米全吞了口口水,又揉了揉眼睛,再低头看看胸前,确认那里确实有个小口子,又看了看米玉颜手里还在转悠的那片叶子,才终于敢确认,刚刚不是他眼花,也不是在做梦,他的妹妹花娘,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米花娘了。
“你,你这几年,不是在山上学医吗?怎么学成了阿飘?”米全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米玉颜噗嗤笑出了声:“阿飘,倒是挺形象,二哥你没听说山门也教功夫的吗?”
米全摸了摸后脑勺:“听是听过,可,可外头人不是都说,就是他们道门强身健体的一些功夫吗,没听说过有阿飘啊,还是能杀人的阿飘。”
米玉颜耸了耸眉毛,推着米全往院子里走:“多新鲜啊,谁家有能杀人的阿飘还四处嚷嚷的,我这也就是省得你们替我担心,万一日后我出个门采个香材什么的,你们再瞎担心。”
米全听完更是眉头挑老高:“不是,你还要一个人出门去采香材?你就是阿飘,阿爹阿娘也不会放心的。不是,你等我理理,你上山不过三年半,前面半年你病着,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又得将养,这怎么养病还能养成阿飘呢?”
“不愧是我二哥哈,脑子够清醒,不怕二哥笑话,医女们都说了,我学医是不成的,但是练武倒是块材料,要是过不了医女试,就让我在医馆做护院,你说护院这种事,咱哪能干呀,这不才回家了么……”米玉颜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很是自然地说了出来。
“也是哈,咱一个姑娘家,怎能给人做护院呢,那多凶险……不是,你别打岔,我就觉得这里面有不对,让我再理理……”
“理什么理,别理了,二哥你要是不信,我得空也带你练练筋骨,你……”
“你说什么?我也可以练?也能练成你这样的阿飘?”
“那是不能,也不看看你多大了,我这是童子功,童子功知道不?”
“那我能练成啥样?不是,童子功那不是说的男娃娃吗,你一个女娃娃,和童子功能有啥关系?”
“二哥,不管我是不是练的童子功,反正你肯定是不成的,你也就……”
“你缠着花娘嚷嚷啥?出去了一下晌,你这当兄长的,不知道给她端杯水来喝?”米怀安从厨下迎面走了出来,就冲米全训道。
米全连忙分辨:“不是,阿爹,花娘她是个阿飘!”
“什么就阿飘阿飞的,怎么说你妹妹的?像话不像话?”米怀安对儿子,可不比对家里的女孩儿们,那完全就是两幅面孔。
喝完这句,另一幅面孔迅展现出来,一脸慈爱看向米玉颜,见她那个包袱还在身上,便问道:“不是给人送香,这怎么还带回来了?”
米玉颜无奈一笑:“还真叫您说中了,上赶着不是买卖,不是所有的好心都有人买账,不过也好,省了,这一匣子,多少也能卖个千两银子。”
米怀安正伸手接过米玉颜身上的包袱,听说这话,顿时手一软,差点就没把那包袱掉地上:“多,多少?你说这一匣子,能卖多少银子?”
“至少上千两啊,还买不着,您就等着瞧吧。”米玉颜一脸淡然答道。
“不是,大伯虽然中午酒多了些,也不至于现在还没醒,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这样说大话,咱这铺子,一年才能挣多少银钱,你是不是还不太清楚,来,大伯跟你细说说,要是丰年,加上鲜花干花和花露的生意……”
米玉颜轻笑着摇头:“大伯,您跟我来,我正要和您说说这生意上的事儿,咱们家,就是吃亏在把价钱压得太低,银子都让那些商行的人赚去了,货做得越多,就越不值钱,以后,咱们就不要和蔺南城这些制香的商家抢生意了,咱就做让他们想抢也抢不着的香品就行。”
米玉颜领着米怀安到了自己住的那个小院中,进了主屋放下包袱,就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囊,递给了米怀安:“大伯您先醉了酒,这是陈老爷离开的时候塞到我手上的,您瞧瞧。”
米玉颜说完,便自顾自去点着了油灯,米怀安打开锦囊,便知道是一叠银票子,再展开一看,是通存通兑的银泰钱庄的银票,面额全是一千两一张的大额,米怀安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手都有些抖,数了一遍二十张,再数一遍还是二十张……
“这……两万,两万银子?”
“是啊,两万银子。”
“两万银子就买你今天给他的那些香?”
米玉颜摇了摇头:“那可不是,这是陈老爷付的定金,等明日,最迟后日,不再送五万银子来,这个生意,咱可以不和他做了,或者是,只和他做一部分,到时候,大伯您再回族里,是不是就好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