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红灯郎,伙计以为自己做了噩梦,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现不是梦,且身子一软,跪在地上不停打哆嗦。
易旭楼问:“掌灯衙门白灯郎徐志穹,昨夜可曾来过?”
“嗨嗨,嗨个……”伙计张着嘴,闭不上,说不清楚话。
“来还是没来?”
“嗨,晚上嗨!”(来,晚上来的)
“你说甚来?”
“徐灯,嗨,晚上嗨!”
听他吱吱呀呀胡言乱语,易旭楼大怒:“提灯郎!掌灯!”
绿灯郎龚太锦掏出一个三尺铁盒,扣动机关,放出四十八盏红灯笼,左右各分二十四盏,夹出一条掌灯公堂。
红灯郎的排面,比青灯郎大得多,给他掌灯的不是白灯郎,是绿灯郎,墨家七品修者龚太锦。
易旭楼多年未曾掌灯,两边灯笼之下,形成了无形之墙,就是彪螭铁壁,看起来和青灯郎的彪螭铁壁没什么区别。
但眼下正是白天,铁壁之内却成了黑夜,
天空漆黑一片,红灯灼灼耀眼,乌云翻滚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中烟尘四起,这一座掌灯公堂,宛如把地狱搬到了人世。
在外边看,心惊胆寒。
在里边看,魂飞魄散。
伙计被吓掉了魂,在掌灯公堂之上直接晕了过去,易旭楼大怒,吩咐提灯郎把勾栏里的人都抓出来。
老板、舞娘、杂役、厨子,全都抓了出来,在公堂里边,只有老板还能说得出话。
“徐灯郎来过,每夜都来,昨夜也来了!”老板说话的腔调很是凄惨,但起码口齿还算清楚。
易旭楼喝道:“什么时候来的!”
这声音就像从天而降的炸雷。
事实上这就是炸雷,如果易旭楼怀疑老板说谎,只需要吼一声就能劈死这店老板。
“什么,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来着……”店老板真想不起来了,徐志穹来的时候,他都睡下了。
易旭楼喝道:“给我用刑!”
一盏红灯飘到了易旭楼头顶,里面装着滚烫的热油,就要落在老板身上。
老板惨叫一声,忽听一名舞娘道:“想起来,想起来了,徐灯郎是昨夜五更来的,我听到了更梆子声音,徐灯郎让我揉腿,两条我都揉了,然后徐灯郎就睡了,天不亮又走了,民女说的都是实情!”
这一吓唬,舞娘都想起来了。
伙计也醒了,“说的没错,就是五更!”
各方证词清清楚楚,除此之外,还有十二盏守夜灯可当物证。
守夜灯上,一条标记都不少!
徐志穹的嫌疑洗清了。
不是徐志穹又能是谁?
这事既然和徐志穹无关,也就证明和北垣无关,那就只能去望安河了。
易旭楼下令收灯,率众去了望安河,在现尸体的地方查了一下午,没有收获。
这会是谁做的?
难道真是史川贼喊捉贼?
老红灯捂着脑门一阵阵晕眩,忽见一名青灯郎来报;“武千户回衙门了。”
“王灯郎,我昨晚去了哪与你何干?我与王世洁关系要好,你竟然怀疑到我身上?”
王振南道:“就因为你跟他相熟,以至于王世洁死的时候毫无防备,没有打斗,也没有号求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史川怒道:“这是什么道理?”
王振南道:“我不是说这事就一定是你干的,我就是说说这道理,虽然这凶手看起来很像是你,但也有可能是别人。”
“你!”史川青筋蹦起来老高,一时又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孟世贞心里这痛快:“老王啊,我先给你寻么一个小妾。”
青灯郎董庆山赶紧出来圆场:“说多了,说多了,这都是气话,刚才是史川说错了话,诸位不要介意。”
“少扯你娘淡!怎么叫不介意!”绿灯郎乔顺刚早就气爆了,“这是审案呢!我现在就说是史川干得!我说他杀人了!”
肖松庭知道乔顺刚的脾气,这是受了委屈,赶紧上前安慰:“老乔,这事怨我,怨我,史川嘴欠,我日后肯定给你个交代。”
“交代个屁!”乔顺刚一把推开肖松庭,上前揪住了史川,“我今天就说你杀人了,你不服么?”
史川吓得尿了裤子:“乔百户,我就是随口一说,您息怒,息怒呀!”
正厅里闹了起来,红灯易旭楼的血压快爆表了。
“都给我住手!”老红灯一声虎啸,所有人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