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世贞道:“马广利、李普安、王振南、徐志穹,再加上我,一共五个人。”
史川在旁道:“五个人去巡夜,不算徐志穹,四个人点灯,一个人也就三盏灯罢了,一点都不累。”
孟世贞喝道:“凭什么不算徐志穹?”
史川抿抿嘴道:“我不是说徐志穹怎地了,我就是一个猜测,徐志穹如果昨晚不在北垣呢?如果他去了望安河呢?”
孟世贞暴跳如雷:“姓史的,我亲自和徐志穹一起去的北垣,我他么瞎了,我看不见他去哪了?”
史川摆出一脸恐惧的表情:“孟青灯,您息怒,我就是随口一说,谁不知道您在青灯里是最爱惜下属的。”
“你特么……”孟世贞只觉得胸口闷,一阵阵晕眩。
怎么办?
按照史川的意思,孟世贞下属互相戕害,孟世贞还予以包庇,这事彻底说不清了。
易旭楼又问:“提灯郎巡夜,至少得两人一队,为何王世洁一人去点守夜灯?”
孟世贞不说话,这不是他的责任。
董庆山颤抖着嘴唇道:“这,这不是,这么多年……”
易旭楼怒道:“却又躲懒,忘了规矩!”
看着王世洁的尸体,易旭楼一筹莫展。
听他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实则不然,这些事情很重要。
出于意外死了一个提灯郎,这件事情,武栩应该能扛得下。
可如果追查下来,现整个掌灯衙门管理废弛,不光是武栩,只怕钟参都要受到责罚。
“尸体验过了吗?”易旭楼终于问起了案情要素。
掌灯衙门有仵作,上前应道:“王灯郎因颈骨折断而亡。”
董庆山补充一句:“现场并无打斗痕迹。”
这是一处疑点,徐志穹想到了这个疑点,但却没办法处理,打斗痕迹并不容易伪造。
史川在旁边又补充了一句:“王世洁的灯笼里,还有不少灯油。”
董庆山看了史川一眼,这小子有点不规矩。
董庆山是史川的上司,现了线索不先告诉青灯郎,到红灯郎面前显摆,这种人确实招恨。
可要只是显摆一句也就罢了,史川接下来还有推理。
他不只招恨,还要招事。
“副千户,不光灯油没少,灯座下的药也没动,证明王世洁死的时候,没有号求援。”
提灯郎的灯可以放几丈高的焰火,给周围的提灯郎信号,但王世洁临死的时候没有使用这一功能。
易旭楼听到这话,血压一阵阵上升,又听史川说道:“现场又没有打斗痕迹,这事可能是熟人做的。”
血压瞬间到顶,易旭楼最担心的事情生了。
老红灯坐在椅子上神色颓然。
董庆山瞪着史川道:“今天你话怎么这么多?”
是啊,他话怎么这么多?
史川的思维很敏捷,徐志穹提起了精神,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孟世贞神色倒是轻松了一些,虽然王世洁是他的人,但矛盾的焦点不在他身上,反倒在董庆山身上。
史川对董庆山道:“董青灯,我与王灯郎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觉他死的蹊跷。”
董庆山怒道:“蹊不蹊跷,由你胡说八道么?”
“行,我胡说八道,董青灯,您不让我说,我不说就是了。”史川一拱手,退到了一旁。
易旭楼的血压稍微下来了一点,看着众人道:“王世洁近日,可与何人结怨?”
话音落地,隐约传来些笑声。
易旭楼怒道:“你们笑甚来?”
众人不语,史川似乎有话说,看了看董庆山,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样子是做给易旭楼看的,易旭楼对史川道:“你何话,你只管说。”
史川道:“我怕董青灯不让我说。”
董庆山怒道;“扯你娘淡,我堵你嘴了么?”
史川这才上前一步道:“副千户,王世洁脾气差,嘴毒,手贪,心狠,经常欺侮新人,动辄打骂,还勒索钱财,和他结怨的人,委实不少,但如果只说近些日子的话,与他结怨最深的是新人徐志穹。”
好高明的话术,没有遮掩王世洁的恶习,却非常自然的把徐志穹带了出来。
王世洁欺侮新人,徐志穹愤而杀人,多合理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