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执勤就非常有意思了,还真真的就是一身服装戳在大风飞扬的路口。优优虽然也知道要见怪不怪,但她还是非常好奇和烦躁,这么无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做?这是让他们来观察形形色色过马路的人?这领导,还真是有意思!
她虽然是一个揪着九十年代尾巴出生的人,但她绝对是两千年后生人的思维,她们不喜欢无效社交,不喜欢抛头露面出风头,暗戳戳的吃肉喝汤活好自己不好么?生命是自己的,就这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一次,不需要秀给谁看吧?
优优是从出生起,就是可以“宅”在家里与世界沟通的,她们这代人完全不用适应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能做成很多的事情。所以她的目光更关注自己,非常自我。
“林部,以后一个星期都得这样啊?”
优优也是没话找话,林部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话题就得她来找,不然,也挺尴尬是吧。
“是的,”林部注视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往没个消停的路口,说:“未来一个星期,有大领导要过来视察工作,样子总是要做的。”
“这样啊,”她拖长了声,有点小幽怨的说:“回回上边来人检查,都得弄得咱们人仰马翻。简直就是劳民伤财嘛!”
“意义呢?”林部回神,笑起来:“小可天天问我,意义呢?做这些无用功的意义呢?”
优优也笑了,“我爸爸说,在单位不准问意义呢这句话。所以,我咬牙没有问。”
“你爸爸说的对,我也是这么告诉小可的。”
林部意味深长,也不介意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提点一下这个和女儿大小相同的小同事。
“你们可以疑惑,可以不满,但不能拖沓工作。任何时候,工作的态度都要端正。你们拿的是工资,至于工作内容有没有意义,工资就是意义啊。”
“工资就是意义。”优优嚼巴着这句话,醍醐灌顶。
爸爸妈妈爱她,可能更关注她的感受,每次她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她们都是以疏导她的情绪为主,还真没说过什么是意义的话。妈妈倒是细声细气的劝过她:女孩子不比男孩子,不需要奋斗啊打拼啊,那么艰苦。你只需要有一个地方安身立命,活好自己就可以了。所以考录到一个好的单位,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觉得这个单位不适合,可以继续努力学习,继续考更好一级的单位。想实现更好一级的自由,努力是不能停止的。
他们说着闲话,优优问小可的事,林部就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这个时候,一脸严肃的林部长已经变身为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他卸掉了平时的铠甲,只是因女儿存了无尽的忧虑。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女儿的前途固然很重要,但是她开心与否幸福与否更加重要。
“实在不行,让小可换一个工作?”
“不好弄呀,她学历差了点,先干着吧,骑驴找马吧。”
和老布一个口气。
天气着实是不太好,冷嗖嗖的风吹的优优的丝乱飞,幸好她们单位的帽子很给力,分量够,不至于总摁着。她缩缩肩,又搓搓手,总觉得再厚的服装也抵不住大东北垂死挣扎的寒风。对,就是垂死挣扎,都进入三月了,还一副晚娘的脸。这是妈妈的话,形容的很出神入化,优优有点出神。她又想家了,想平常很小女人遇事又干脆利落的妈妈,还有大大咧咧又很单纯的爸爸。她,后悔跑出来这么远!
林部看她这样,皱眉说:“单位不是了一套厚服装么,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和小可一样,就是想着臭美。”
“不是,不是,”优优回神,直摇手:“我真不是臭美,林部,那套衣服太沉了,我根本穿不动。”
“啥叫穿不动?”林部很疑惑。
“就是太沉了,好像背了一个大包那种的,还是走了很久背了很久,就是很累人那样。”
“那么严重?”他知道那套冬季的服装挺沉的,但没想到对于优优这样消瘦的女孩子却是这么的一种负担。
“是的,是的,我穿不动它,除非必要,都不敢轻易穿,怕给我压趴下。”优优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你也太瘦了,”林部长皱了眉毛:“多吃点,更要加强点锻炼,我们到底也是有执法权的单位。出去执行任务,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行,毁单位形象不?”
优优开始和他们一起下户检查以后,赵奇就跟她说过,他们平常看着是挺闲的,但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他们有任务的时候,要走很多路的,有时候几个小时不带停的,所以要穿最合适的服装和最舒服的鞋子。
开会的时候,林部也特别强调:就两件事,一,说话要严谨,不能让商户抓住漏洞和把柄,如果没想好怎么说,干脆就闭嘴不说话。二,处理事情的时候,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让商户抓咱们的漏洞,但是咱们得时刻关注商户的表情和话语,从中抓出他们的问题。出手要迅疾,稳准狠,知道不?规矩就是规矩,秩序就是秩序,是容不得谁都过来触犯的。所以,你们不能太弱,会影响单位的形象。服装一穿,代表的就不是个人,那是单位,要有威仪感。
“唉,”优优叹口气,伸出自己细瘦的小手腕晃了晃,“是挺不威风的哈。”
林部一看她那晃动的小手腕,头都大了,这不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子么?
他看了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万达,说:“你别在这里戳着了,进去逛逛吧。手机拿好,时刻关注着,有事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是来自一个父亲的温柔和关爱,他一定是希望他的女儿也能被人如此善待。优优点点头,隐在口罩后边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狡黠,她眉眼带笑:
“谢谢林部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