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系所有人都去了神庙,昆塔终于有勇气对曼达说上几句话。
“让我呼唤你,受尽磨难的先知,请你看向这里,伟大的创造者和守护者,请允许我诵念你的名,普罗米修斯,请将你生生不息的火种传递给这可怜的年轻人……”
擦去了曼达眼角的血珠,昆塔叹口气道:“听到了吗,我在为你祈祷,向着我最崇敬的神祈祷,祈祷你还能醒的过来,祈祷你还能活下去,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不会变成耳聋眼瞎的废人,不会变成茹毛饮血的野人,不会变成只直到吃和睡的活死人。”
昆塔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其实你不必受这么多苦,我可以早一点结束这一切,我就快找到答案了,只差了一小步,可我不敢那么做,伯爵会杀了我,我既不能骗他也不能告诉他结果,我只能期待他对你的仁慈,
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我也说不清其中的原因,你差点杀了我,还想吃我的肉,可我还是把你当做朋友,
我很珍惜你,但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样算不算无耻?我还算是你的朋友吗。”
说话间,昆塔流下了眼泪,在眼泪滴到曼达脸上之前,曼达猛地张开嘴,把刚才喝下去的水全都喷在了昆塔脸上。
昆塔错愕片刻,立刻丢了水壶,连滚带爬的下了床。
曼达睁开了满布血丝的双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很无耻,但你没做错,你还是我的朋友!”
“你,你怎么可能,你,你就这么,这,没道理……”
“别说这些废话!”曼达挣扎着坐了起来,“告诉我,那个叫沃姆的家伙是什么人?”
昆塔平复了半响,颤巍巍道;“他不是人。”
“我知道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曼达咬牙切齿道。
“他也不是魔鬼,他是虫子,”昆塔擦了擦脸,“他是一条蛀书虫。”
沃姆是生活在书房的一条蛀书虫,四十年前,伯爵在峭壁之上修建了这座城堡,他就成了地下室里最早的住客,因为蛀食了一本被雅典娜之光照耀过的古籍,从而获得了智慧和神力。
当伯爵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人形,伯爵没有杀死他,反而让他成为了提丰的信徒,并且获得了一阶神力。
“他和我们都不一样,他拥有神的法力,但还保留着虫子的习性,他吃过很多的书,每吃下一本就会记住书里的内容,他还可以用它的虫丝,把书中的内容传输到别人的脑子里。”
曼达闭幕切齿,仔细回味着那个过程:
“你知道吗?他把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塞到了我鼻孔里,顺着鼻孔一直往上钻,你知道那有多么令人作呕……”
“这是伯爵最喜欢他的地方,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拷问手段,”昆塔给曼达倒了杯水,“他的虫丝不能传递已知的知识,只能传递未知的知识。”
曼达一口把水喝干,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以你为例,如果你识字,他就不能把识字的基本知识传递给你,否则你的脑袋会立刻爆炸,也证明你向伯爵撒了谎,如果你真的不识字,他能在一夜之间把所有的词汇灌进你的脑子,让你承担难以想象的痛苦,比刀割火烧还要可怕。”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曼达一咬牙,头又开始剧痛。
昆塔上前问道:“你真的不识字吗?”
“我当然……”曼达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不能因为一次不经意的装逼行为招来杀身之祸。
昆塔看出了曼达的顾虑:“别担心,所有人都去了神庙,没有人能听得到我们的话。”
曼达眨了眨眼睛,他没有回答昆塔的问题,却突然反问一句道:“你为什么要向普罗米修斯祈祷?”
“我,我,我当然是为了你,”昆塔辩解道,“普罗米修斯是伟大的先知,是先祖的缔造者和守护者,他,他掌管医药,我向他祈祷,是希望他能医治你的创痛!”
“胡扯!掌管医药的阿波罗!普罗米修斯是提坦神,《颂歌》上有记载,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诵念提坦神的名号,除非是他的信徒,跟我说实话,普罗米修斯是你的本命神吗?”
“当,当然不是,”昆塔放弃了抵抗,长叹一口气道,“我的本命神是海中预言之神格劳克斯,因为有一些占卜和预言上的天赋,让我误以为自己的本命神是普罗米修斯,结果……你知道的,我成了迷失者,被迫来到这座山谷,成为了提丰的信徒。”
原来是拜错了神,可没想到昆塔沦落到这步田地,却依然守护着最初的信仰。
昆塔涨红了脸,低下头,小声道:“我坚信普罗米修斯总有一天能听到我的祈祷。”
“会有那么一天的,”曼达捏了捏昆塔的脸蛋,“你破解了石像上的文字?”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那是古亚兰蒂斯语,伊琴语和克里特语的结合,而且语序上有很多变化,只要再给我两天时间……”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谷在颤抖。
城堡在剧烈的摇晃,曼达从床上摔了下来,不慎把昆塔压在了身下。
屋顶的吊灯坠落,砸裂了地板,距离曼达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
几秒种后,两个人在灰尘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着地上的吊灯和碎裂的地板,昆塔哆哆嗦嗦道:“你,你救了我?”
“啊……不用客气,”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又看了看窗外浓密的雾气,曼达喃喃自语道:“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