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夜的噩梦,曼达在优美的竖琴声中惊醒了过来。
坐在松软的羊毛地毯上,借着幽暗的烛光观望着四周,他看到了淡黄色的墙壁,看到了圆拱形的棚顶,看到了闪烁着火光的壁炉,和随风摆动的窗帘。
一切都在眼前,一切有那么遥远,好空旷的一座大厅,比男爵家的大厅宽敞了不止一倍。
在壁炉旁边,一个男人正在弹奏竖琴,曼达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一身素白的长袍。
能拥有如此华丽的城堡,这个男人想必是个贵族,还不是普通的贵族。
再想想克劳德赛男爵色彩鲜艳的礼服,如此素朴的衣着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难道他是来自古时的恶灵?所有进入山谷的人难道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曼达盯着那男子看了一小会,冷不防被身后女人踹了一脚。
“粗野的蠢货,不要直视伯爵。”
就是那个女人,曼达记得她的声音,就是她掐着自己的脖子飞来飞去,还问了一些古怪的问题。
这么看来,她应该是这位伯爵的手下,而这位伯爵应该就是怨霾山谷的主人。
曼达用余光看着身后,他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裙摆,看到了一对灰白色的赤脚,还看到了一双精致的皮靴。
裙摆是那个女人的,那双赤脚应该是昆塔的,还有一个穿着皮靴的男人,他又是谁?
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想做什么?
手脚没被捆住,还让自己踏踏实实睡了一觉,证明情况不算太遭,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曼达耐着性子听着伯爵的演奏,伯爵的兴致很好,奏完一曲又一曲,每到动情之处,还要用手指轻轻叩击琴颈,那副自恋而陶醉的样子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十四曲子过后,伯爵终于停止了演奏,走到了曼达面前。身后的三个人整齐的后退一步,向伯爵行礼。
“十四弦琴如此动人,远非三十六弦琴可以媲美,年轻人,抬起你的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曼达抬头看着伯爵,他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留着褐色短,长脸、浓眉,深眼窝、高鼻梁,脸上的胡须刮的干干净净。
这个年纪居然没有蓄须,这可真是少见,若是被神罚之主的信徒看见了,会把他当成异端抓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伯爵问道。
“曼达。”
“你是克劳德赛家族的人?”
“我是克劳德赛男爵的儿子。”
“所以你叫曼达·克劳德赛?”
曼达摇头道:“我是私生子,不配有姓。”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打了我的哥哥和我的姐姐,我受不了他们的折磨。”
“可怜的孩子,”伯爵叹口气道,“你知道到这里来的后果吗?”
“我的父亲告诉过我,进入山谷的人都会死。”
伯爵点点头道:“这是我和克劳德赛家族订立的规矩,已经有几十年了,这座山谷没走出过一个活人,你做好准备了吗?”
曼达的嘴一瘪,鼻子一皱,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就像个被吓坏的小男孩一样,呜呜的哭出了声音。
这是真心的哭泣,伯爵身上散出一股独有的威势,让他感到无比恐惧。
与此同时,他开启了右手的金手指,仔细感受着手指的硬度,准备拼死一搏。
伯爵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上下打量着曼达,却又不知味道从何而来。
这孩子果然有些特别,恐惧激了他的力量。
“别急着哭,我可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每一个问题。”
曼达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信仰哪位神灵?”
曼达心头一紧,他又想起了原主记忆的致命警告,神罚之主是唯一的神。
曼达擦干眼泪,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我信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伟大神圣的神罚之主。”
话音落地,一阵森寒之气袭来,曼达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降低了不少,烛光也暗淡了许多。
伯爵神色冰冷的看着曼达,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让他极不满意。
“你知道自己的身上流着哪位神灵的血吗?”伯爵给出了第二个问题。
曼达闻言一怔,随即欣喜若狂。
怪不得他们让自己活到了现在,原来自己身上流着神灵的血。
“你说的是真的吗?”曼达激动的看着伯爵,“我的身上真的有神灵的血?”
伯爵神色木然道:“这有什么可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