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笑着应下,她是个细眉细眼,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温顺妇人。带着池槿秋逛了一圈后,这才轻声问她:&1dquo;秋儿,还去五湖茶楼吗?”
&1dquo;那是什么地方?”池槿秋偏头仔细想了想,脑子里好像没有这个五湖茶楼的丁点记忆。
&1dquo;你小舅舅跟我说你不记事儿了,我还不信,现在&he11ip;&he11ip;”姚氏幽幽的叹了口气道,&1dquo;那是咱家的烟馆,你以前最爱去那抽烟,你就是在那认识陈少爷的啊!”
卧槽!又是烟馆!还能不能愉快的过日子了!
池槿秋满头黑线,一日吸毒,终身盖戳,这个黑锅她不背!她真不抽烟啊!怎么到哪儿都让她去抽。
等等,陈少爷?莫不是让那个始乱终弃,让原身自尽的那位?
&1dquo;是啊,陈长清,陈少爷,上海米粮大亨陈老的公子,长得又白又好看,你当年可迷他啦,追他都追到人家家里去了。”姚氏毫不犹豫的确定她心中所想。
沃日!都追到人家家里去了!所以原身和那陈长清到底有没有生过不可描述的事情?
池槿秋只觉得脑壳一阵巨疼,浑身无力的摆摆手,跟姚氏说,她今天就不去那茶馆了,等哪天她心情好了,再去看看这个陈世美。
姚氏也没多问,体贴的点点头,&1dquo;身体不舒服,那你睡会儿。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1dquo;那麻烦小舅妈了。”池槿秋应下,昏沉沉的回到房里就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是一下午,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儿已经擦黑了。
池槿秋在床上迷糊了一阵子,突然想起来,二哥跟大舅舅约好今晚在上海浦东码头跟军火大佬见面,看外面的天色,估计已经出了。
顿时一个激灵,池槿秋翻身爬起来,胡乱穿上衣裳,连头都没梳,踉踉跄跄跑出房门,正好碰上给她拿男士衣裤的许妈。
&1dquo;哎哟,三小姐,侬跑这么急做什么,差点折了阿拉这把老骨头啦。”
许妈是上海人,说话带着浓浓的上海味儿,她一边捡着地上的衣服,一边递给池槿秋道:&1dquo;三小姐,这是你要的衣服,阿拉去裁缝铺特意裁制的得,你看看合身不拉。”
时间紧迫,池槿秋身上的旗袍显然不适合打架用,她先跟许妈道声谢,然后三两下把衣服往上一套,整个人就变成在工厂干活的跑腿小工。
&1dquo;老凤祥的师傅手艺就是好的不得了!”许妈帮着池槿秋把蓝色交叉背带裤扣上,面上十分满意。
上海的工厂小工衣服,大多都是黄褐色的外套加蓝色交叉背兜裤,头戴一顶鸭咀帽,顶着花猫脸,一副典型的生活在繁华都市里最低层的形象。
按理来说,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就给人一种灰扑扑,油腻腻,不太干净的感觉。可池槿秋穿在身上,硬是穿出一种一看就是穷人家出来的小白脸,即将被人包养的模样。
许妈满意过后,又觉着哪里不对,噌噌跑开,又噌噌跑回来,照着池槿秋脸上一拍,说了句:&1dquo;成了!”
池槿秋回头一照镜子,她那白皙干净的脸蛋上,清晰印着五道黑漆漆,不知道是粘了锅灰,还是粘了泥巴的手印,使她从小白脸,彻底变成烧锅炉的跑腿小工。完全不用担心别人认出她是个大美女,从而欺负她。
&1dquo;许妈,谢谢你。”早前池槿秋让许妈瞒着众人给她弄衣服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许妈会给小舅舅告状。现在看这个情形,池槿秋感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下一阵羞愧。
&1dquo;三小姐客气了,这都是阿拉应该做的。池二少爷他们已经走了一会儿,阿拉让忠伯给侬租了一辆车在外面候着,侬出去的路上要小心。”许妈说着又递一个长长的木匣子给她,&1dquo;这是大太太让阿拉转交给小姐的,她说初次见面,她没备什么好礼,听大老爷说三小姐最近喜欢玩刀,特意让人给你做了一把玩。”
大老爷就是池槿秋的大舅舅,他妻子葛氏,和小舅舅的妻子姚氏住在一起,方便看管孩子,也方便他们俩时常外出做生意,家里出事他们不在时,两个留在家里的女人有个互相照应。
五天前池槿秋兄妹坐火车来上海,怕被日本人盘查,并不敢随身带武器,所以池大少送给池槿秋的唐刀,只能放在家里。
手里没有武器,就算知道上海较之北边安全很多,池槿秋心里还是没底。
如今有武器送上门来,池槿秋握着手里约莫半米长,二指宽的小清刀,用手轻轻一弹,刀刃出清脆的嗡嗡声。池槿秋便知道,这刀,与大哥送给她的唐刀,锋利程度绝对不差上下。
第o24章
告别许妈,池槿秋偷摸着翻出李家高墙,又拐角走了两条巷子,这才上了忠伯租的大篷车。
忠伯是个话不多说,年近六十的上海小老头。一路由他开车,池槿秋时不时问二哥去向,他倒挺配合的回答。
池槿秋便了解到,二哥他们去的码头不在上海黑老大杜月笙旗下生意管辖范围内,属于英美国租界,平时混杂了许多低层人物和各地头目在其中,烧杀抢夺时有生,危险系数还是挺高的。
他们去会面的具体地理位置,在码头一个仓库里,至于为什么不在白天碰头,而选择在晚上会面。忠伯解释说,对方军火来路不大光彩,要是在白天会面,被各路军阀大佬现背着他们私自交易而不卖给他们,那个军火商人也就别想在上海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