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诺促狭,心里担忧起周菊来,希望周菊如愿,生个儿子才好。
四月,草长莺飞,天不冷不热,裴征和沈芸诺搬回了村子,今年事情多,住在村子里方便,小洛念书,依然和沈聪他们住一块,裴征得空了接他回家住。
卖腊肠挣的银子多,裴征开始找人,打捞河里的黄沙,兴水河的尽头是什么,大家不清楚,还是一天八文的工钱,赶着做工的人多,沙少,打捞费时,招的人也多,连其他村子里都来了人。
沈聪记着里正说的,先考虑自己村的人,外村的人,不算工钱,挑一袋子沙,一文钱,尽数堆在山下。
裴良将腊肠卖去其他城镇,挣了不少银子,见裴征又有动作,忍不住上门打听,腊肠一事,裴征不计前嫌,不代表会把这个挣钱的机会分给裴良,尤其,见裴良不似当初,心寒道,“各家有各家挣钱的路子,堂哥犯不着盯着我不放。”
亲戚,也是靠缘分的,照理说,他帮着裴良想法子,事后,裴良好歹该说声谢谢,结果,什么都没有,裴征才看清了裴良的为人,三房的人,都是心思多的。
裴良一脸悻悻,犹豫着要不要学裴征,又怕遇着和腊肠同样的境地,他看出来了,裴征不会再帮他了,心里难免失落。
裴元户也看出来了,自己侄子是个心大的,回家,训斥了裴良两句,卷着包袱,回了镇上,人人羡慕他儿子出息,在镇上有宅子,若让裴元户自己选,他宁肯像自己大哥,整日在地里刨食,活得逍遥自在。
裴家三房又搬回了镇上,然而,并未掀起丝波澜,河边整日都聚集着人,或拿了勺子,或拿着铲子,忙碌着……
中间,裴征又做了件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村子里谁家要起屋子的,他出一两半银,家家户户都有,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在村里炸开了锅,为此,许多人亲自上门求证,里正将大家聚集起来,眼含欣慰,“裴三生在村里,长在村里,大家平时嘴上吵两句,却没有闹出丢脸的事儿,咱村里,穷了几十年了,裴三愿意帮衬大家一把,大家莫要忘记这副恩情,往后,咱出了村子,也敢堂堂正正说咱是兴水村的人……”
说到激动处,里正眼眶湿润,语带哽咽,“有了屋子,家里说亲的人家也挺直了脊背,咱村的小伙子,会都讨到媳妇的,再有,今年,家家户户养猪,过年了,咱把猪卖给裴三,顺便帮着灌腊肠,不出三年,咱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村子繁荣的景象,是他和裴征说的那番话管用了吗?
兴水村,往后,祖祖辈辈都会记着今日裴征的恩情。
里正的话言简意赅,村里人兴奋起来,从生下来,到长大,从未如此感激过,他们是兴水村的人。
然而,一码归一码,最终,裴秀还是被撵出了村,里正有心在最后两年做番改变,不会留着裴秀坏了兴水村名声极道保镖。
裴秀卖了田,据说,和赵家小子成亲了,算起来,也算是裴家三房亲家,当初,赵家不来村里找裴元户闹,裴秀也不会和赵家扯上关系,都是个人的造化。
日子慢悠悠过着,起屋子的人家先请垒墙得师傅和匠人,去裴年跟前简单说明情况,工钱直接给了起屋子的匠人,以防有人拿了钱不修建屋子,对这事儿,众人皆满意得很。
裴征出钱给他们起屋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消息传出去不到五天,说亲的媒人往兴水村跑断了腿,三墩子家兄弟多,媒人都上门提了,柱子那边也如此,家家户户多少有些田地,养了猪,又有屋子,往后,何愁没有好日子?
之前,看不起兴水村的人家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之间,兴水村的小伙子姑娘,成了大家心中炙手可热的说亲对象。
高兴激动之余,有两人却惴惴不安,春花和裴征关系不好,私底下没少说裴征和沈芸诺的坏话,眼下,身边好些人都开始起屋子了,春花也急了,焦躁之余,硬着头皮和裴年说了起屋子的事儿。
裴年没有多问,如实道,“村子里起屋子的人家有十多户,隔壁村垒墙得师傅全在村子里了,你若寻着垒墙的师傅,请他过来,我问问他。”
村子里皆是这般做的,请了垒墙的师傅找裴年商量好动工的日子,以便裴年算工钱,屋子好了,垒墙的师傅问裴年拿工钱即可。
而这话,听在春花耳朵里,只觉得裴年在敷衍嘲笑她,拉着脸,极为不悦,可又不敢得罪裴年,家里还准备抱只小猪喂着呢,挣扎后,巴结的笑了笑,“那我过些日子再去问问……”
裴年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春花却高兴起来,裴年神色冷淡,课没拒绝她,将来,养了猪,是不是也能卖给裴征了?转过身,逢人就说裴征的好话,众人知晓她的性子,笑笑不理会,往日日子好过,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时间悠悠一晃,春去秋来,寒暑隆冬,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葱葱郁郁的山林间,偶有小鸟叽叽喳喳飞过,捡菌子的妇人们吆喝着,挥舞着手,相携往山下走,平坦光洁的黄沙小道旁,一座座青砖大瓦错落有致的排着。
一座两座三座,一路而去,再无枯黄的茅草屋,小孩子绕着竹林,你追我赶,欢闹不停。
热闹间,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竹青色的车帘子引得妇人顿足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