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方氏泪眼婆娑中吃完的,饭后,小洛牵着沈芸诺在屋里散步,邱艳和方氏去灶房洗碗,牛牛穿着小洛的衣衫,三人熟稔不少,不过牛牛胆子小,坐在凳子上望着他们,不明白吃过饭为什么要在屋里走。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辰,沈芸诺提醒他们好好在屋里玩,自己回屋睡觉,翻来覆去,竟梦着自己尿了,吓得她睁开眼,坐起身看向身下的褥子,果然,一片湿濡濡的,颜色明显比周遭要深,算着日子,还不到生产的时候,她起床下地,换了裤子,去衣柜找褥子时,肚子传来一抽一抽的疼,脸色白,靠在衣柜边,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沈芸诺暗道不好,手捂着肚子,该是要生了,朝外边喊了两声。
小洛大丫带着牛牛在院子里玩,邱老爹抱着小峰回家了,一时之间,没人搭理她,邱艳面色白,强撑着身子行至床沿,肚子上阵痛仿若要了她的命似的,倒在床上,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声音撕心裂肺,院子里小洛和大丫吓了一跳,小洛问大丫,“是不是我娘?”
大丫摇头,她眼中,沈芸诺说话温温柔柔,何时这般大嗓门过?正想叫小洛不用理会,屋里又传来动静,小洛顾不得手里握着雪,拔脚往屋里跑,刚到门边就喊了起来,邱艳和方氏在灶房说话,方氏刚来,邱艳与她说说家里的情况,听小洛喊她,奔出来,到门口,见沈芸诺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她吓了一跳,“小洛守着你娘,你娘要生了,我叫你爹去。”
逢着沈聪与裴征刚到门口,听着这话,裴征飞一般冲了出去,邱艳感觉身边起了风,回过神,裴征已冲进了屋,转身,才见沈聪也回来了,“快去请产婆,阿诺该是提前作了。”
沈聪来不及看一眼沈芸诺,撒腿就往外跑,邱艳兀自镇定,叫裴征陪着沈芸诺,去了灶房,方氏生火烧水,她忙回对面院子抓了鸡来杀,鸡是沈芸诺在村子里养的,沈聪念着她坐月子不够,又买了几只,都关在鸡笼里,也没放出来过。
屋里,裴征翻转她的身子,将她躺平了放床上,小洛一脸哭着趴在床边,紧张不安的守着,“爹爹,娘会死吗?”他年纪小,明白什么是死了,像他爷,就是躺在地上死了的,伸手欲拉沈芸诺的手,眼眶里布满了泪。
“娘没事儿,要生妹妹了,小洛和大姐出门玩,别打扰了娘休息。”裴征握着沈芸诺的手,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小洛,他想张口问沈芸诺疼不疼,可见她紧紧咬着唇,还有什么问的,即使她说疼,他也没法子缓解。
只是,握着她的手,什么都不能做,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大丫察觉到气氛不对,却也见过邱艳生小峰,进屋拉小洛,“表弟别添乱,待会,表妹从姑姑肚里出来就好了,我们先出去。”
沈芸诺意识有些迷糊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特别想蹲下身缓解肚子的疼痛,朦朦胧胧中,听耳边传来男子低沉清冽的声音,低声说着什么,注意被吸走,反倒忘了肚子上的疼综之神的脚步。
产婆来得快,几乎是被沈聪架着来的,进了屋,见沈芸诺裤子湿了,惊叫起来,“都起头了,你们大爷们怎么在屋里,快出去,把剪刀,小孩子的衣衫,水盆准备好了。”
拖着裴征出了屋子,产婆洗了手,褪下沈芸诺的裤子,深吸两口气,叫醒沈芸诺,听她喊疼,产婆提醒她用力……
屋里,是沈芸诺撕心裂肺的声音,屋外,裴征也好不到哪儿去,左右来回踱步,沈聪杀鸡,邱艳进屋陪着沈芸诺,小洛站在一侧,拉着裴征的衣衫,心里满是害怕,“爹爹……”
裴征嗯了声,弯腰抱起他,找话和小洛聊,有事情做,能打时间,可说了几句,神思恍惚得很,趴在窗户边,问邱艳还要多久,实在沈芸诺哭得厉害,哭得他心一抽一抽的。
来来回回的问,也不知过了多久,北风呼啸,大雪飞扬,天色渐渐暗了,才听着里边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声音传来,裴征才惊觉自己手心是密密麻麻的汗,浑身热得厉害。
“真是巧了,可被大丫和小洛猜中了,真是个丫头呢。”屋里,邱艳擦了擦额头的汗,找了早准备好的襁褓裹起来,产婆也松了口气,沈芸诺生孩子的时辰算是短的,奈何,屋外一直有人催,闹得产婆也心慌起来。
好在,总算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了。
小洛和大丫欢呼起来,两人冲进屋子,趴在床前,大声喊沈芸诺。
“快出去,你娘生妹妹累着了,要休息。”邱艳将孩子递给产婆,左右拉着大丫小洛出了屋子,才惊觉,天快黑了,裴征木讷的站在屋檐下,盯着产婆怀里的襁褓喜怒不明。
“阿诺睡着了,我去灶房看看熬的鸡汤怎么样了。”邱艳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递给产婆,好一番道谢后才去了灶房,方氏和牛牛该是回了,灶台上备好了饭菜,听门口传来脚步声,邱艳转身,看清是沈聪后,抿唇笑了笑,“生了,是个女孩,我瞧着妹夫高兴得失了魂,牛牛和他娘回去了?”
“回了,阿诺睡着了?”那边腊肠灌完了,他和罗城李勇说了两句话才过来的,产婆也家去了。
“睡着了,问我是个儿子还是女儿,我与她说是女儿,你猜阿诺怎么说?”邱艳揭开锅,里边还有许多热水,她舀在桶里,准备先将屋子收拾一番,沈芸诺爱干净,屋子里一股血腥味她肯定闻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