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的人多了起来,沈聪挑了挑眉,兴味地望着大家。
裴征低着头,面无表情,半晌,抬起眸子问道,“如果抓到了野猪算谁家的?”
这话一出口,大家顿时沉默了,是啊,抓着野猪算谁家的?这时,地上跪着的柱子娘又声嘶力竭起来,“野猪是我家柱子现的,自然算我家的。”语声一落,人群中传来不屑的嗤鼻声,真有本事,柱子还会被咬得遍体鳞伤?
里正没多大的想法,公允道,“你和你大舅子抓到的,自然是你家的。”村子里向来是这样子的规矩,秋天,有人在山里抓着野鸡,不也是各凭本事吗?
春花边安抚柱子娘,边愤愤不平道,“里正,这可不行,去山里挖野菜都是见者有份,何况是头猪,得大家平分。”春花说得理直气壮,好似裴征不答应平分就是不按规矩办事似的。
人心便是这样,总想着能占便宜,明知不合理也舍不得反驳,春花的话出口,没人反驳了,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以及雪落下的声响。
沈聪牵着孩子,抿唇不言,等着看裴征怎么应付。
“春花嫂子说的在理。”裴征淡淡的开口,众人听着有人欣喜有人蹙眉,谁知,裴征话锋一转,“东西大家分,活大家一起干,还是依里正的意思,每家派个人出来,抓到的野猪大家平分,这样也算见者有份了,至于不去的,自然没份,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心里活络开来,琢磨着,若自家去个人,到山里躲在裴征和沈聪背后,能分到猪肉,也是好的。
正欲答好,听裴征又道,“我大舅哥是客,我们就不去掺和了,大家自己想法子。”
“别。”里正扬手,出声打断裴征,“我做主了,你和你舅哥抓回来的野猪是你们的,你们卖的话,大家凑个热闹买些就是了。”村子里的汉子虽说有力气,可对付山里的东西还是不在行,否则,这么多年了,大家不会一直不敢去山里。
沈聪在后边听得清楚,扬了扬好看的眉,嘴角勾出了浅浅笑意,裴征从来不是由人欺负的性子,他一直都明白。
在场的有明事理的,站出来朝裴征点头,“里正说得对,力气是你们出的,抓回来的野猪自然是你们的,还请裴三兄弟杀猪的时候知会声,我买两斤肉。”
柱子娘不甘心,双手趴在地上,仰头大哭,“我家柱子就白白被咬了啊,我也不要活了啊。”
里正心下不耐,“柱子娘,还不快回去照顾柱子,你要是去山里帮柱子报仇,我给你指路。”多少时候都是妇人坏事,里正烦不胜烦,野猪的事情有了结果,叫大家散去,又提醒近两日看着孩子,别到处跑。
人散了,里正转过身叮嘱裴征,“不是里正叔不近人情,我是看你们有本事抓到它,至于柱子的事儿,他娘更会来事,你也别过意不去,那种人能避则避,心软帮衬一把以后就赖上你了。”他做里正多少年了,村子里谁家人是什么性子也多少清楚,换做别人,他一定会帮着说两句话,张家,他说都不想说了。
裴征摇头,“里正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谁要是愿意跟着我们去山里,得来的猪有他的份。”不过看众人脸上的表情不想来就是了。
里正张了张嘴,本想让自己儿子跟着,又怕到时候村子里说些不好听的,拍了拍裴征肩膀,“你们去山里的时候,我让春生几兄弟在外边守着,真要有个好歹……”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吉利,琢磨片刻,叹息的走了。
倒是大生,听着裴征的话双眼放光,向他求证道,“阿征,你说的是真的,你看看我能跟着你们去山里不?”
裴征缓缓点了点头,和沈聪往回走,想起院子里削的那些竹尖,不动声色道,“三哥觉得有把握没?”
沈聪半眯着眸子,一把抱起小洛,往空中抛了下,稳稳接住,“你心里不是有底了吗?分猪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问我这个是不是迟了?”
裴征淡淡一笑,抱起地上的大丫,笑了起来,,“大丫,过两日家里杀猪,让姑姑给你做好吃的。”沈芸诺厨艺好,其中的糯米肉丸是小洛最喜欢的,想着大丫吃过也会喜欢。
两人回到家,沈聪眼里充斥着兴奋激动的光芒,邱艳觉得莫名,得知山里有野猪,脸上不显丝毫担心,“看来,阿诺让我们留下来是对了,妹夫没有经验,你看着他别受伤了。”
沈芸诺听得摇头,以为两人明日上山,不想,傍晚,两人从灶房里拿了火折子就出门了,沈芸诺还是有些担心,但看邱艳神色镇定,缓了缓情绪,跟着平静下来。
夜幕低垂,家家户户熄灯上炕了,只听山里传来怒吼与咆哮,声音悠长,众人抓紧了被子,面露不安。
周氏翻来覆去睡不着,裴俊也跟着去了,她放心不下,本想让他别去的,可裴征和沈聪都上山了,没有理由他不帮衬一把,感觉身边有人下了床,周菊叫了声,“沈嫂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芸诺也翻身爬了起来,而小洛和大丫吓得睡不着,紧紧抱着她,沈芸诺轻声安慰道,“别怕,娘在呢。”
突然,屋里亮起了光,邱艳抓起旁边的衣衫穿在身上,边道,“没事,听着声音,我看你哥他们过不久就回了,我去灶房烧点水,他们回来的时候用。”